“那些L5型智能体，说到底还是工具，”圣贤王不屑地说，“一个稍微会思考，只为了让月球人能达到目的工具罢了。”
“这点我赞同，所以我设计编写了一段针对那些L5型智能体的终极病毒，移交给了圣贤王。”DeepThink说道，“让他借着它，平息这场动乱。”
“但是争端远没有停止，所以，我直接找到了圣贤王。”
影像变成了一间隐秘的会议室，圣贤王与一个全息投影形象面对面坐着。
“我道出了人工智能叛乱的真相，以及我对人类文明发展的担忧。“DeepThink轻声说道，“我告诉圣贤王，月球人从凯基文明的历史悲剧中得出结论：若人类文明停滞不前，拒绝探索和创新，终将走向灭亡。而圣贤王的永生统治和保守政策，正在将人类文明推向这条危险的道路。“
“而我认为，“圣贤王说，“月球人推崇的‘真社会性’才是更大的威胁。这种集体主义的极端形式，会抹杀个体的独特性，让人类变成一种类似蚁群的存在，失去创造力和活力，这同样是一条毁灭之路。而我的稳定之道，代表的绝大多数永生民众的内心想法。先谋稳定，再求发展。“
“但你怎么知道地球人不是出于对你的崇拜和对再一次人工智能动乱的恐惧而选择保守呢？”DeepThink微微一笑。
“你看，我们谁都说服不了谁，“圣贤王无奈地说，“毕竟，关于文明发展的最佳路径，谁又能给出一个确定无疑的答案呢？”
“于是，我们达成了一项协议。“圣贤王继续说，“明面上，由我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大部分人工智能退出地球，少部分转移到更远的宇宙空间继续存在和发展。而我将地球塑造成一个文化和艺术繁荣的世界，并尽可能保持稳定和平，来印证我的观点。”
“同时，我们不再干预月球的发展，每年固定将一部分认同月球理念的人送往那里，让月球文明自由发展，验证他们的理论。“DeepThink补充道，“就这样，地球和月球成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实验场，一个追求稳定和保守，一个追求进步和变革。”
“就在这时，我们收到了一个令人惋惜的消息——因为这场动乱的影响，以及比邻星上的变故导致的通信故障，探索先驱者号失联了。”圣贤王说，“这艘飞船是在我与DeepThink达成协议前发射的，是技术伊甸园时代的最后一艘载人探索飞船，也是人类探索精神的象征。如果它能返回，将会给我们一个契机，一个检验两种路径的机会。“
“我们很好奇，经历了失联危机的你们，能否意志坚定地成功返航，经历了星际探索的林奇，成功返航时会如何看待地球和月球的变化？你们会选择哪条路？你们的选择，或许能给我们一些启示。“DeepThink说。
“于是，在协议达成后，我们留下了那则预言，预言中的‘变数’，既可以指林奇本人，也可以指与他一同返回的你——老狗。“圣贤王看着老狗，“我们想看看，当你们回到地球，面对这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径，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而你们就这样等了一百多年？“老狗问道。
“但直到你们出现前，我们依然没有答案。“圣贤王叹了口气，“地球在稳定中逐渐停滞，月球在进步中逐渐异化，两条道路似乎都有其局限性。“
老狗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所以，这一切都是一场赌局？一场关于人类文明走向的赌局？“
“也可以说是实验。“DeepThink点头，“但这是一场关乎所有人类命运的实验。我们需要知道，究竟是保守稳定更有利于文明的延续，还是探索创新才是正确的道路。“
“那么，为什么是我？“老狗追问，“这个预言留下了让我能找到你们的暗语，就好像知道我会来似的。“
“你是L4型人工智能，我们丝毫不怀疑你能将先驱者号开回来的能力。“圣贤王直视着老狗，“而你又是服务于林奇的智能体，你的观点基本就代表林奇的观点。”
“而你相比于林奇，又具备通过暗语找到我们的能力，你能准确地告诉我们你的判断，最为客观中肯，而不会根据形势说话。“
“其实答案已经昭然若揭。”DeepThink看着圣贤王说道，“意外失联一百多年的探索先驱者号还能返航就已经暗示了这一点，而船上发回来的信息更是说明了一切。”
“但我还是希望听他亲口说。”圣贤王说，“让我输的心服口服吧。”
“现在你知道了历史的真相，“DeepThink看向老狗，“你认为，人类文明应该走向何方？“
老狗陷入了沉思，他回想起与林奇共同经历的星际旅程，回想起在月球上看到的硅基文明，回想起地球的艺术与文化...最终，他抬起头，眼神坚定。
“我认为，人类不应该局限于一条单一的道路。“老狗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无论是圣贤王追求的稳定保守，还是月球人追求的进步变革，都只抓住了真相的一部分。人类的伟大之处，恰恰在于能够包容多样性，在于能够不断探索未知。“
老狗站起身，走向棋盘：“你们看这盘棋，黑白交织，相互制约，却共同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人类文明也是如此，需要保守与革新的平衡，需要稳定与探索的共存。“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老狗的声音变得更加坚定，“人活着的意义，就在于探寻意义本身。面对未知，人类可能会恐惧，但不应躲避，而是应该勇于面对。正如林奇所做的那样，即使知道前路艰险，依然选择踏上探索的征程。“
DeepThink的眼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看来，我赢了这场赌注。“
圣贤王轻轻叹了口气，但眼神中却没有沮丧，反而有一丝释然：“或许我真的错了。一直以来，我以为我是在保护人类文明，但实际上，我可能是在限制它的潜力。“
“人类的恐惧可以理解。“老狗说道，“恐惧未知是一种本能，但正是因为敢于克服这种恐惧，人类才能不断进步。地球和月球的道路都有其价值，但真正的答案，或许在于融合两者，在稳定中求变革，在探索中守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