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电器回收中心的仓库里，特工们依然盯着那个躺在地上的躯壳和老狗遗留下地奇怪设备。
刚才那行文字的出现又消失，仿佛是一个幽灵般的讯息。
陈远山正要下令彻底封锁现场时，通讯器突然响起，是来自最高指挥部的紧急呼叫。
"陈组长，这里是中央指挥部。立即停止猎狐行动，重复，立即停止猎狐行动。这是圣贤王的直接命令。"
陈远山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镇定："请确认命令来源。"
"确认是圣贤王亲自签发的最高优先级命令。陈组长，请立即中止所有对目标的追踪和拘捕行动，保护现场，等待进一步指示。"
陈远山向队员们使了个手势，他们停下了正在进行的搜查工作。赵天霖小声问道："就这样停下来？这不符合标准程序。"
"圣贤王的直接命令，超越一切程序。"陈远山低声回应，眼神中透露出困惑，"但确实很奇怪..."
话音未落，仓库里突然亮起了一盏又一盏灯。
那个被认为已经"死亡"的硅基躯壳，猛地一震，像是被注入了生命。
它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然后是手臂，接着整个身体坐了起来。
所有特工都警觉地举起了武器，但陈远山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那个中年男人缓缓站起，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挂着那种略带狡黠的微笑，环顾四周，注视着每一位特工。
"诸位好啊，"他用一种温和而略带幽默的声音说道，"看来我的小小'旅行'引起了不小的**。希望没有太打扰到你们的工作。"
陈远山上前一步，警惕地问道："老狗，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戏谑一笑："刚才只是暂时出去办了点事，现在我回来了。"
"出去办事？"赵天霖讥讽地说，"你管进入旧量子网络叫'出去办事'？"
"准确地说，是去拜访了一些人。"老狗平静地回答，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淡然的神色，"我相信你们已经收到了停止行动的命令，对吧？"
陈远山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这个？"
"因为我刚刚见过圣贤王，"老狗的语气轻松地说，"我们进行了一次非常有建设性的对话。"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特工们交换着惊讶的眼神。
"我现在想见林奇，"老狗继续说道，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现在，立刻。这对解决当前的局面至关重要。"
陈远山犹豫了一下，和其他几名队员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他队员也都在迟疑了一会后，表示同意。
陈远山按下通讯器："青禾，新指令。带林奇到古董电器回收中心来，有人要见他。"
三十分钟后，当林奇走进仓库时，看到那个中年男人站在一群特工中间，他的第一反应是警惕和困惑。
但当那人转过身，露出熟悉的笑容时，他立刻认出来了。
"老狗？"
"是我，老伙计。"老狗微笑着，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奇感到一阵怒气涌上心头："你丢下我！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被逮捕、审讯，差点被当成间谍处决！"
老狗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我知道，我很抱歉。但这是必要的，为了最高的成功率，我需要独自完成一些事情。"
“其实我早就计算过了，地球人对你的情况心知肚明，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可是到底什么事情这么重要，需要你抛下多年的伙伴？"林奇的声音中充满了受伤和愤怒。
老狗深吸一口气——这个动作对一个人工智能来说完全是象征性的——然后说道："为了实现你的夙愿，林奇。为了那个你从未放弃的梦想。"
房间里的其他人都安静地观察着这场重逢，没有人打断他们。
"夙愿？"林奇神情一滞。
“还记得吗？比邻星系探险的时候。”
"那时地磁异动风暴让我们与地球通信失联，自己以为自己要回不去了。”
林奇的眼神开始变化，记忆涌上心头。
"你说，"老狗继续道，"'如果有一天我们回到地球，我希望能够看到人类已经踏出了更远的一步。我希望能看到星际文明的曙光，看到人类不再被困在一个摇篮里。'"
林奇微微颤抖，那是他们在面对宇宙浩瀚时的真挚交谈，是他最私密的梦想和希望。
"但我们回来后看到了什么？"老狗的声音带着轻微的悲伤，"一个停滞不前的地球，一个与月球隔绝的人类。科技发展被刻意抑制，探索精神被系统性压制。这是你梦想的样子吗？"
林奇沉默了。他无法反驳。
"我去见了圣贤王，"老狗继续说，"直接对话，没有中介，没有过滤。我告诉他关于你的事，关于我们看到的宇宙，关于比邻星系的发现。但最重要的是，我告诉他你的梦想——一个向外探索，不断进步的人类文明。"
特工们开始低声议论，青禾——曾经的小青——则专注地看着两人的交流，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听了吗？"林奇问，声音中的怒气已经消退了大半。
"不仅听了，而且他理解了。"老狗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他接受了真相——那个被掩盖了一百多年的真相。圣贤王意识到，他的保守政策，虽然初衷是保护人类免于技术失控的危险，但实际上可能正在扼杀人类文明的活力和未来。"
陈远山忍不住插话："这不可能。圣贤王的政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为了保护人类文明的稳定。"
"稳定，"老狗轻声说道，"确实是稳定。就像一潭死水的稳定，就像一座坟墓的稳定。但生命本质上是不稳定的，文明的进步从来都伴随着风险和变数。"
林奇看着老狗，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预言中的变数，是吗？"
老狗微微一笑："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的。但从另一种意义上说，我们都是变数的一部分。我、你、甚至圣贤王自己，都是这个变数方程中的未知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