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的魔王不如猪

22 扮猪吃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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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扮猪吃外公

“啊!”安德鲁悚然变色,白皙的面孔瞬间罩上一层浓重的黑气,整个人往前一栽,硬挺挺倒在了柚木地板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老太爷!”唐旺、珍妮和阿贵大吃一惊,看看唐一鹤,又转向地上轻微抽搐的安德鲁,片刻斯巴达之后又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朱烨。

朱烨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亲眼看到安德鲁被外公的巫术击倒还是十分震惊的,只是长期以来面瘫惯了,面无表情的表情十分淡定,摆了摆左手,低声道:“镇定!”

唐一鹤一击即中,右手食指拇指圈成一个半圆,三指朝天,咬破舌尖冲倒在地上的安德鲁吐出一串血咒:“……定!”

原本轻轻颤抖扭曲的安德鲁立刻停止了动作,像一具僵尸一动不动挺在了那里。

“是他?”朱烨开着轮椅走到安德鲁身前,唐鹤按住他轮椅扶手示意他不要靠近,道:“是他,正常人类是不会对‘缚灵咒’有反应的,他的躯壳已经被魔物夺舍……这么久了你都没发现你的师爷和从前不一样了吗?”

“他一个多月前被一枪打穿了脑袋,差点就死了,后来医生说子弹伤了大脑,会有后遗症,所以我才没有怀疑。”朱烨说着,脑海中迅速闪过这段时间以来安德鲁的表现,尽管外公用缚灵咒将他制住是事实,但还是很难相信他和带自己入魇的白狐是同一个魔物。

这精分的也太厉害了吧?

唐一鹤点了点头,紧蹙的眉头却一直没有舒开,虽然魔物已经被制住,但直觉告诉他事情还没完,朱烨身上的气息霸道而刚猛,以安德鲁的反应来看,他似乎并不具备那么大的法力。

难道他还不是唯一的魔物?唐一鹤的视线在四周来回游移,忽然停在一个粉红色的小身影上,那是一只几个月大的小香猪,身子不足一尺长,却足有小半尺宽,胖得跟个球一样,正趴在茶几上看电视,前爪抱着一大块猪饼干,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类的活动。

小猪崽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大耳朵抖了一下,扭头,黑豆眼虎视眈眈与他对视,前爪却小心地将住饼干划拉到了肥肚皮底下藏好,喉咙里发出警惕的呼呼声。

“这是你的猪?”唐一鹤问朱烨,朱烨点头:“韵希托人给我带回来的。”

唐一鹤“哦”了一声,左手轻轻抬起,五指箕张虚罩在小猪头部,闭眼感受着它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墨墨缩了缩脖子,明亮的玻璃体上忽然闪过一丝腹黑的亮光,前爪一弹,后爪一跳,居然跃起十来公分高,一口咬住了他虎口处的软肉。

“咝——”唐一鹤连忙收手,还是被它的牙齿划了一下,反手一巴掌拍在它脑门,斥道:“小畜生!”

墨墨被他拍得打了个滚,黑豆眼凶狠地一眯,尾巴一翘屁股一撅,“吥——”的一声放了个巨响的臭屁。屁音未落,飞快拱着猪饼干爬到了远离他的茶几一角,耀武扬威地叫了两声:“哼唧哼唧!”

虽然地上还躺着个安德鲁,这个时候太开心实在是有点不合时宜,唐旺和珍妮还是忍不住“噗”一声喷笑出来,只有阿贵整个身心都系在安德鲁身上,没有注意到茶几边发生的囧事。

“嚯!这是黄鼠狼吗?”唐一鹤捂着鼻子后退两步,差点被猪屁熏了个倒仰,不过同时也确定了这个小家伙不是魔物——很明显它身上没有魔物的气息,只是大概在朱烨和安德鲁身边呆的时间有点长了,带着点寒气而已。

“墨墨!”见外公没有像对付安德鲁一样对付它,朱烨松了口气,沉着脸斥责了一声,墨墨马上咬着猪饼干跳下茶几,狂奔到他脚下委屈地哼唧:“哼呼哼呼……”

“不许再乱放屁!”朱烨哭笑不得,拿起茶几上的杂志帮外公扇开弥漫在他周围的臭气,扇完又卷起来抽了两下墨墨的屁股,“下次再这样我就让珍妮把你菊花缝起来!”

=口=!珍妮膝盖中箭:你不是说真的吧烨少?我实在是干不出这么变态的事情……

“?”墨墨大惊,猪饼干都不要了,拼命蹭他裤脚求饶:“呜呜嗯嗯……”

“这小畜生,都成精了。”唐一鹤也被它的蠢样逗笑了,脚尖踢了踢它屁股,“滚吧!”

墨墨连滚带爬躲到了茶几下面,只露出一对亮晶晶的黑豆眼偷偷看着外面的人类,等唐一鹤挪开视线,原本蠢萌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腹黑的凶光。

朱烨看了看地上的安德鲁,问唐一鹤:“接下来怎么办?安德鲁还能回来吗?”

“可能性基本为零。”唐一鹤皱眉摇头,“他身体里的魔物灵魂已经被我的缚灵咒困住,暂时无法作恶,但要想彻底除掉,还得好好想想办法。而且这个身体被子弹打穿了脑部,很可能原本的灵魂已经死了,一旦魔物也被驱除,会很快腐烂变质——严格的说他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朱烨默默抽了一口凉气,诚然魔物是该死的,但如果要搭上安德鲁的性命,未免代价太大了。虽然他很可能早就死了。

“不、不能,这样!”阿贵忽然开口,脸色煞白,额头急出了冷汗,“老、老太爷,安德鲁,他、他不该死!”

朱烨老早就知道阿贵对安德鲁有些不同寻常的想法,在英国时好像还表白过,结果自然是被发了卡——安德鲁压根就看不起他这种粗人。本以为这么多年他早放弃了,没想到用情居然很深,至今还一根筋地单恋着人家。

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是他该不该死,而是很可能已经死了。”唐一鹤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这么多弯弯绕,只当是兄弟情深,安慰阿贵道,“你要知道,他已经被魔物夺舍,不再是从前那个他了。以我以往的经验看,被夺舍的人魂魄大多都会受到损伤,即使最后活下来,怕也只能是植物人了。”

阿贵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却堵在胸口说不出来,憋得自己太阳穴青筋直爆,良久才捏了捏拳头,垂头道:“是。”

朱烨看出他是动了真情了,心里不禁替他难过,拍了拍他肩膀,道:“阿贵,别这样,其实那天在平安医院你就知道他已经死了,现在……就当这多出来的一个多月是赚来的吧。”

阿贵攥着拳头,双目通红,扭头,闷声“嗯”了一声。朱烨看到他眼中泪光一闪,颊边似乎有一大滴水掉下来,只装作没看见,重重拍了拍他后背。

虽然安德鲁已经中了缚灵咒和定灵咒,唐一鹤还是不敢大意,让唐旺带人将他抬到了后花园酒窖下面的一个暗室里,并在他头顶三寸三处放了一盏八宝琉璃灯。

“这是我们山地巫人的定魂灯,能收住魔物的灵魂,让它无法离开这盏灯三尺三寸的范围。”唐一鹤将一瓶浓稠的黑狗血注入灯里,口中念念有词,左手随便在空中一抓,指尖便出现了一点淡绿色的火光。

幽幽绿火在灯罩中跳跃两下,稳定下来,朱烨凑近一看,惊讶地发现灯中竟然没有灯芯,那点火就这样隔空飘着,徐徐燃烧。

“走吧。”唐一鹤推着他的轮椅往升降梯走去,边走边吩咐唐旺,“酒窖门要锁好,叫所有人都不要靠近,这个魔物非常厉害,很可能突破我的咒语,万一再有人被夺舍就糟了。”

唐旺肃然答:“是。”

当晚朱烨躺在**,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关于魔物的担心和疑问,小猪墨墨也似乎受到了他感染,大半夜不睡觉,在他床头跳来跳去求关注——这里的床是纯中式紫檀木拔步大床,四周围着雕花床架,挂着水墨青山床帐,不像欧式床那样有床尾凳,它爬不上去。

朱烨被它闹不过,便将它捞上来丢在床脚,勒令它乖乖趴着,谁知平时听话乖巧的猪崽今天分外粘人,不依不饶非要钻他被窝,不让钻就哼唧哼唧叫。朱烨被它吵得没办法,只好默许它趴在自己肋下,贴着他没受伤的肋骨打呼噜。

“牛皮糖!”朱烨被它折腾了半天,心情倒是开朗不少,困意也来了,便关灯睡觉。

夜色深沉,朱烨呼吸渐渐匀,熟睡过去,被窝里拱起的小包却忽然动了动,接着,墨墨的脑袋便钻了出来。

“呜呜……”它迷恋地蹭了蹭他的脸,被一巴掌拍开以后又围着主人转了一圈,才依依不舍跳下大床,拱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雨停云散,新月如钩,夜空一片明净,墨墨身手矫健地跑过抄手游廊,跑出月洞门,沿着院墙逡巡少顷,终于找到了一个狗洞,用尽全力拖着肥肚皮挤了过去。

“呼——”钻出唐公馆,它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被巫人气息笼罩的宅院,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冷战。

然后它便撒开四蹄飞快地往远处的山林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