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一秒钟的安静。
杨陌非常淡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好像她做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手里拿着那份离婚协议，她开始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
不愧是精通波斯语的女强人，解读起来毫不费力。
然而一路读下来，有的人却是按捺不住了。
“什么，这是你早就让她签好的？”韩艺棋眉眼间全是震惊。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母亲，从未想过她竟然对他的婚姻已经插手到了这种地步，而且可以说是狠绝。
杨陌轻轻松松地坐在办公椅上，朝着自己的儿子微笑：“我知道你容易给那丫头迷住，所以我不得不防。你想想，以后她要是有了别的男人，肯定是要闹着跟你离婚的，你这么傻，指不定就把财产全给了她。因此，我不得不这么做。”
韩艺棋怔愣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母亲的用意。她这是连后路都已经计划好了，可见她有多么不待见沈月。
然而，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离婚。
从头到尾，妻子都只能是沈月一个，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也不曾变过。
杨陌看出了儿子的心思，默默叹了口气。
她语重心长地说：“我是为了你好，你是知道的，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什么事情都是先考虑你。再说，你又不是真的那么喜欢她，不然也不会把严可儿带家里来，对吧？”
韩艺棋脸色白了几分，眼神轻微浮动，眸底迅速地划过一抹光泽。
有些事情一旦摊到台面上就会陷入尴尬的境地，此刻的他正是处于这种两难局面，一方面是他出轨在先，一方面又是母亲做的手脚。
“妈，这件事情，你能不能，帮我跟月儿解释一下……”支支吾吾地，竟然连话也说不透彻了。
“解释什么？”杨陌望着韩艺棋，有些恨铁不成钢，“我的傻儿子，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你脸上的指印可是到现在还没消呢！”
“妈……”韩艺棋的脸色非常难看。
不错，沈琴那一巴掌的确狠，指印清晰可见，半张脸都显得有些红肿。
因为大家都忌惮着韩艺棋的身份，所
以并没有人敢去问他脸上的印记是从何而来，也没那个心思去揣测其中的原因。
这是有理由的。
以前公司里总是散布着各种八卦跟谣言，职员们的精力仿佛全都用在了这些上头，没几个在认真工作。
更甚者，有人竟然在背后开始传播关于杨陌的绯闻，以及含沙射影地说韩家的资本来路不明，含有不法的成分。
杨陌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前前后后搁在一起，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志愿呢吗都认为她只是一个弱女人，根本就没有能力经营这么大的公司，肯定有人在背后帮衬她，不然那些刁钻古怪的外国客户，怎么会一一被她攻破，并连续性地签了约？
说到底，不过都是利用自己的姿色罢了。
杨陌没有给任何人留情面，她很快便实施了铁血政策，将那些言论散布者全部开除。凡是心怀鬼胎的人，她都处置地毫不留情，在对方的工作档案中留下一笔不光彩的记录。
所以，现在她对自己的儿子说道：“艺棋，不要再心软了，那个沈月，终究是从孤儿院出来的，跟那些名媛小姐们还是有很大区别。你放心，你跟她离了婚，我会给你找一个更好的人……”
“可以了，妈你不必再说了，”韩艺棋心情坏到了极点，那份离婚协议书更是刺眼，“我是不会跟月儿离婚的，这次是我对不住她，我不能那么没良心。”
杨陌听到良心二字，不禁冷笑了起来，而后不再发一言。
如果沈月知道韩艺棋的这番心思，估计也会忍不住想要质疑，既然这么想要活得有良心，为什么做出的事情又是丧尽天良的事情？
于情于理，全都说不通。
好在她现在在医院里，没能看到这一场面，不然恐怕心情会更糟。
穿着宽大病号服的沈月，一面喝着沈琴亲手煲制的鸡汤，一面故作轻松地道：“好了，院长妈妈，你看我的气色这么好，就不要总板着脸了。”
“可你不该什么都瞒着我，如果不是夕宁，你大概一直都会瞒下去吧。”
沈月吐了吐舌头：“我不是怕你为我担心嘛，孤儿院本来就那
么忙，需要照顾的孩子们又那么多，所以我觉得还是少让你为我的事操心好。”
见她这么懂事，沈琴心里更加疼惜她，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体谅她，从不愿添什么麻烦，至始至终都把自己放在最末的位置。
天知道，韩家竟是这般恶毒的人家，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
沈琴深深叹了口气，如果早知道月儿会有这样的处境，她是绝对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想起来，她韩艺棋的那巴掌好像还给轻了。
如今这个世道变了，欺负人的人最会装可怜，反而最无辜的人心中有苦说不出。不但不能言说，还要忍受更多的苦痛。
所以，沈月到最后已经忍无可忍。
“以后你就跟妈妈住一起，我再也不会把你交到韩家人的手里了，”沈琴说着，轻轻握了握沈月的手，“好孩子，你受苦了。”
沈月心头轻颤，喉头酸涩直涌，眼眶迅速变得通红。
她放下汤碗，将整张脸都埋进沈琴的怀里，一下子泣不成声。什么样的语言都不能来形容她此刻的心境，所有的情绪全部堆积在一起，通通爆发了出来。
几乎是快要奔溃。
当她看到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苟合时，她的心就已经千疮百孔了，尽管早就知道，他们可能迟早会面临离婚，但她从来没有想过竟会看到那么不堪的画面。
心如刀绞的那一刻，杨陌，她的婆婆，不但没有主持所谓的公道，反而还是如往常一样，恶语相向，冷言讥讽。
换了是谁，恐怕都难以接受这样的局面，她的心早已冷了，可是无人来暖。
“妈妈……妈妈……”沈月呜咽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的不知道……”
“好孩子，妈妈知道。”
沈琴抱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孩子本性善良，所以受了那么苦，也选择隐忍不说。
似乎她一直认定自己就是麻烦的存在，所以才会被父母遗弃。在那样的荒野，即便是婴儿不具备记忆，但身体是具备的。因此，沈月从小就活得十分警惕，敏感，好在后来有所缓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