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客厅的气氛都是压抑的，就连平日里最爱跟韩艺棋唱反调的韩艺采也闭了嘴，她有点不安地看着这局面，心想还是不要闹得太僵了。
算起来，沈月终归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我尊敬你，可是你却利用我……”韩艺棋语气冰冷，但却带着一丝柔弱，“你让人把我关起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杨陌轻轻晃动眼眸，手里的咖啡是一口都没有动，她能想什么呢，无非是不想自己的儿女牵扯进来罢了，所以她才做了那样的决定。
可是自己辛辛苦苦长大的儿子竟然如此不信她，反而还对她生出了仇恨。她忽然觉得一阵胸闷，喉咙也跟着疼痛，脑子也是痛的，然而她不肯服输，她的狼狈不堪不该出现在这个时候。
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你已经不信我，我本来想说这已经不重要，但是我不能这么说。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是我的血亲，我不能……”
“不能什么，不能松手你想要的东西吗？”韩艺棋的面容上渐渐浮起一股冷意，他也在压抑自己的情感，“老实说，如果你不是我的母亲，我可能永远不会放过你，也不会原谅你啊！！……”
他说的很坚定也很决绝，这让韩艺采也忍不住吃惊，她头一次认真地打量自己的哥哥，他的神情是少有的严肃跟冷漠，眼神里带着些许恨意。
原来他喜欢沈月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可是他之前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其他女人呢，让他们以为他对沈月的喜欢不过是一种掩饰罢了。
如今一看，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感情。
杨陌在那冷漠眼神的注视下，轻轻叹了口气，她能说什么，说自己不过是想试探对方的底牌吗？这样的话现在说出来应该很可笑吧。
胸口的疼痛只是暂时的，但心里的痛却是持续的。
她索性硬起了心肠，她暗暗咬了咬牙，忍住喉咙上的撕痛说道：“是的，我就是一个为了利益而不折手段的人，但我同时也是你的母亲，这些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
韩艺棋眼睛里渐渐涌起了几滴泪，声音里带着浓郁的愤慨：“你说的对，我的确没有改变，如果可以选择自
己的出身，我不会选择生在韩家，也不会选择你这样的母亲，绝不会。”
“韩艺棋——”声嘶力竭的吼声一下子响起。
杨陌的心肠再也硬不下去，因为她被他刚刚说的那句话狠狠地刺痛了，泪水很快布满了她的眼眶，所有封存的情绪都被激发出来。
她颤抖地抬手，想给他一个耳光，但过了许久，却仍旧下不去手：“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可知道我当初为了怀你受尽了折磨跟委屈。”
眼泪一颗一颗地掉落在地上，她顾不得了，往日的记忆犹如深海里的鱼群，将她层层包围起来。
韩艺采也慌了，她一面伸手扶住快要倒下去的母亲，一面狠狠地瞪韩艺棋，他说的话的确是太过分了！
然而，韩艺棋就那么笔直地站在那里，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杨陌的声音不光是有些颤抖，还有种苍老的味道：“那么多年了，我依旧忘不了，韩家的人是怎么对我的，他们觉得我是肮脏的乞丐，是最低贱的人。只要他们不高兴了，什么肮脏的话都能说的出来，那些所谓的文明跟涵养全都荡然无存。”
这好像是杨陌第一次谈起往事，所以空气安静的十分诡异，但也透着无限的哀伤。
韩艺棋也僵住了，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母亲在他面前落泪，他坚硬的态度微微有了些变化。
“不错，如果人能决定自己的出身，或者可以亲手安排自己的命运，我也不会选择韩家，或者说，我也不会为了养活自己的家人而出卖自己。”
她痛苦地叹息，每一寸呼吸里都是痛楚：“我怀你的时候，你的父亲一开始还怀疑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但那个时候，我已经决定不管是好是坏我的男人就是他了啊！！……”
咳嗽了几声，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说话也开始有气无力：“但是谁能想到，他居然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做出那样猪狗不如的事情。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教过我去爱别人，所以我不懂爱，我只学会了恨。”
韩艺采抱住自己泪流满面的母亲，想要制止她说下去：“妈妈，我们知道了，是他说错话了，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有人说我执迷不悟，有人说我冷血无情，还有人诅咒我将永远活在痛苦之中，可这些我都不在乎……”杨陌站起身来，盯着韩艺棋的眼睛，“我以为我在乎的人是知道的，但到如今我才明白，他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
韩艺棋怔了半晌，终于说道：“可是你不该拿月儿的命开玩笑，我们大学时就在一起了，我有多喜欢她你是知道的。然而，你一直都在阻止我们，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那是因为你们并不合适。”
“合不合适，不该是我自己去感受的吗？”韩艺棋叹气，“你越是阻止，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就越重要，我曾经以为你是可以接受她的，因为你最疼我，你是我尊敬的人。”
杨陌一下子愣住了，脸色差到了极点，咳嗽地也越来越厉害。
她不但没有接受沈月，反而变本加厉地折磨她，难道只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过去的影子吗？
空气一片沉寂的时候，韩艺棋转身出了门，他决定先去公司看看，但这并不代表他已经原谅了杨陌，所以他去公司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气。
他的助理看见他来了，连报纸都不敢拿给他看。
这次绑架事件虽然压了又压，但还是闹得沸沸扬扬，人们的意见处在两个极端上，他们对于韩氏集团的信任也已经到快要土崩瓦解的时候了。
与此同时，SUZERE的股价却是不降反增，一副大好势头的样子。
两家之间的争斗也从未停止过，所以好事的记者就专门去挖些两家的料。
看着门外大批的记者，韩艺棋冷哼一声，这些人倒还真是敬业，闻到一点气息救蜂拥而来。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吩咐旁边的助理在餐厅定一个包厢。
既然自己母亲那里突破不了，他就得去找另外一个人了，因为他安排了那么多人出去，竟然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月儿肯定是被苏阳生藏起来了，他先前光顾着生母亲的气，根本就没打听清楚，也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从母亲的态度上来看，月儿必定是吃了不少苦头，他闭着眼睛，突然生出来些许悔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