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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章 波密云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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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章 波密云谲

才走没多远,前面东倒西歪,居然地上躺了无数败兵!

蔡瑁驰在最前,六只手就给拥在他身后,一见前面这怪异模样,蔡瑁勒马叫道:“讽将军呢?你们这是怎么了!”这帮子败兵,却是他蔡家的手下。

旁边站起盔歪甲卸一偏将来,战战兢兢道:“将军,讽将军追过去了,那家伙好生厉害……”

蔡瑁怒道:“说清楚点!”那副将一哆嗦,一旁六只手哈哈大笑,喃喃自语道:“瞧瞧,我说的吧,蒯家要搞你们蔡家了,我说那个……向什么来的?向条是吧?你们也小心哦,说不定这次,蒯杨两家要将你们一锅端了……”

韩嵩掉过头来,冲六只手笑道:“太傅大人机锋甚健啊,刘荆州最爱如此才俊,太傅何不将力气留待稍候再用?”

这家伙满脸腊黄,说起话来阴阳怪气,六只手昂然道:“这个就多谢关照了,我说说话倒不觉得累,只是前面这些蔡家的人马嘛,就稍微辛苦一些了……好怪啊,好像这襄阳一地,人马都只听老蔡的嘛,也难怪老蒯要乱来……”

蔡瑁顿时心中一凛,这家伙满嘴胡说八道,还煞有介事,蒯家搞没搞古怪先不说,等这家伙见到刘表,再要乱嚼一气的话,还真是叫人头痛,冷冷盯了六只手一眼,六只手毫无忌惮,居然嘴里哼起了小曲儿,蔡瑁暗骂一声,转头喝道:“讽将军追谁去了?”

那副将终于轮到说话机会,连珠炮般答道:“是赵云!赵云!单枪匹马,说是去救什么主公,讽将军挡他挡不住,刚刚追过去了……”一口气说完,提心吊胆的看了六只手一眼,生怕他再来插嘴,六只手冲他咧一咧嘴,那副将呀的叫了一声,躲一边去了。

蔡瑁脸上顿时显出异色来,韩嵩奇道:“蔡将军,这事说来极怪,赵云乃刘备贴身之将,怎会独自去往襄阳?”蔡瑁沉沉不语,蒯良只是冷笑,后面蔡勋插嘴道:“我猜到了!一定是蒯家请过去的,想对付我们……”

蔡瑁脸色阴晴不定,挥手道:“追!向家在左,习家在右!”猛一打马,将要冲出,忽的回头叫道:“勋将军,去请文聘来!”那马忽的加速,瞬间去远,身后骑兵立即跟上,大队步兵弓兵,也开始跑步前进。向习二军,果然分从左右小路上绕去,看蔡瑁这反应,前路襄阳城中,难道真是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六只手给拥在骑兵队中,身不由已,也是策马狂奔。看看蔡家众将一个个脸色凝重,似有大事发生之态,一个个也不说话,只管闷头打头,实在是跑得乏味,脑中转了一转,忽的笑道:“哈哈!我知道啦!”与这帮家伙打交道打多了,已知道若要想让人细心倾听,最好办法就是先使他好奇。

蔡瑁果然回头喝道:“你又有什么话说?”

六只手在马上耸耸肩道:“也没什么,只是我突然想起来,刚刚在新野靠城墙那块,还有枝军队呢,也不知是谁家的……”

本是没话找话,谁知蔡瑁居然猛一带马,那马恢的一声叫,硬生生刹车刹住,六只手收马不及,好险没直直撞上去,旁边张允伸手在他马头上一带,总算将马停住。蔡瑁直钩钩的眼神看来,六只手瞪眼迎过去,奇道:“我脸上长花了么?要这样看我?”蔡瑁不和他胡搅,追问道:“你说还有枝军队,一直就没攻上来?”

这倒好笑了,难不成六只手看见了,这蔡瑁却是个睁眼瞎?六只手不屑道:“你这做大将的,眼光也太不咋的了吧,那么大一堆人马,你硬没看见?”正说得起劲,却发现蔡瑁只是面对着他而已,两眼其实望在空中,正自若有所思!

队中蒯良终于忍不住,冷笑道:“这队人是谁难道还用猜?真是笨啊!”反正蔡蒯已撕破脸皮,冷嘲热讽,自然都悉数上阵了。

蔡瑁浑若不觉,只管发呆,忽的一拍大腿道:“原来如此!险中诸葛亮之计!张允,你领三千弓手原地埋伏,静候来军,蔡沆何在!”步兵阵中冲出一少年将军来,朗声应道:“小将在!”

蔡瑁挥手道:“你带三千弓手,速回头三里,伏在道路两边,不论是何方军来,只管乱箭射去!三通箭罢,便回头与张将军会合!”

张允蔡沆齐声应了,将蔡瑁军中弓手悉数带走,蔡瑁皱眉想了一想,喝道:“蔡融!带步兵慢行,小心来去路上,皆会有兵到,骑兵与我全速行军!”

想不到蔡瑁还真是个将才,以他先前在魏延刀下的表现,明摆着草包一个,现在这番调兵遣将,却是极有节度,也难怪会在才俊云聚之地的襄阳,能位列五大家之首。六只手愕然道:“老蔡啊,你发什么癫那,这是你荆州的地盘哎,怎会前面后面都有你仇家,看来你人缘不怎么的啊……”

蔡瑁懒得理他,冲韩嵩道:“请韩先生带他见刘公罢,我有要事,先行一步!”也不管韩嵩答不答应,径自拍马,大喝道:“全军随我来!”当头冲出,大队骑兵立即蜂拥跟上,自六只手与韩嵩两边流过,风风火火往襄阳方向去了,居然连蒯良也再没个人来理会。三人六眼看了一阵,还是六只手先打破僵局,奇道:“这人什么毛病,怎么连我也不管了?”

蒯良冷笑道:“他自诩聪明过人,其实却是草包,我蒯家真要除他,什么时候下不了手!”

韩嵩愕然道:“我一直不解,怎么看今日形势,蔡将军似是对你蒯家大有不满?”

蒯良没好气指指六只手,韩嵩恍然道:“你搞鬼?”六只手瞪眼道:“谁搞鬼了?说清楚点!我不过是仗义直言罢了。哎,我说还去不去见刘表啊,嘿嘿,你们俩个,可别想拦住我……”

韩嵩阴笑道:“拦则拦不住,却怕你不想走。”

六只手好笑道:“我会不想走?你倒是说来听听,那襄阳城里,难道有什么好处,还非等我去拿?”

韩嵩哈哈大笑,眯起眼道:“我襄阳岂有好处给你?只是若你不去,怕是粉嘟嘟一个小孩儿,嘿嘿……”

小孩儿?六只手顿时怒道:“你是说眉儿?不会吧,这样奸法子?”脑中急转,眉儿不是和张飞一起玩去的,现在听这韩嵩口气,倒似是落入刘表之手似的,可无论怎样去琢磨,自己就算是招了刘备之忌,怎么着也不会惹了刘表啊!

心中一时烦到极点,狠狠盯住韩嵩,一字字道:“要是他少了一根头发,我保证刘表一家,包括你一家老小,一根毛都不会留下!”韩嵩笑道:“好说,本是见到个黑大汉,抱着个小孩儿去了襄阳,与传闻中太傅之子,极为相象,却教太傅误会我家主公,唉,算我没说罢!子柔兄,我们回罢!”

子柔者,自然是蒯良的字了。两人一齐叹口气,脸上做出诸多无奈表情,装模作样要走,六只手没法道:“哎呀两位,是我鲁莽了,我老老实实去襄阳还不行?”

韩嵩回头道:“我不强求你去的……”六只手不等他说完,胡乱挥手道:“行了行了,是我死皮赖脸,硬要跟去的……还不走?”

韩嵩蒯良两个齐声大笑,施施然在前去了,六只手垂头丧气跟在后面,心中早将两人共计三十六代祖宗骂了个遍。

走不多远,路两边开始出现各色杂物,以破盔烂甲居多,虽均是些极不值钱的货色,但六只手仍是食指大动,不过终于还是亲情战胜一切,念及可能正在危险中的眉儿,六只手强忍心中刀绞般的难受,看着路上不时有不相识玩家出现,喜笑颜开逐一将这些杂物拾了去。

一路心痛,一路怒骂,前面韩嵩蒯良两个却似是忽然全成了哑巴,根本没句话说,三人快马加鞭,直往襄阳猛赶。一路上水网密集,有时看着明明去处就在前方,却偏要兜个大圈子才走得到,自然又令六只手愈加恼火,嘴中咒骂的对象,范围也早就极大丰富。

正骂得起劲,前面人影渐密,居然又见了大堆败兵,正混乱不堪,或坐或躺,枪倒旗斜,嚷成一片,隐隐还可看到旗上一个“王”!韩嵩与蒯良一齐变色,蒯良疾冲上前,叫道:“王威将军何在?”

这下毫无疑问,襄阳还真是生了变故,要不然,刘表手下这些个将军,怎会变得如此狼狈?阵中一样转出一名副将来,战战兢兢应道:“王将军已殁……”

挂了!蒯良与韩嵩脸色凝重起来,两人对望一眼,蒯良喝道:“蔡瑁呢?有没见着蔡瑁?”那副将应道:“蔡将军刚刚过去,急救襄阳去了,听他说,樊城好像危险了……”樊城与襄阳也就一江之隔,韩嵩皱眉道:“樊城有事?我来时并未发觉有何异常……王将军死于何人之手?”

那副将努力想了一下,迟疑道:“那人马速太快,我只见到一道白影,唰的一下冲了过去,王将军正挡在路上,有枝枪嗤的一下就刺过去,王将军呼的一下就飞了起来,我们过去时,王将军呃了一声就死了……”这人口才居然极好,说来绘声绘色,韩嵩与蒯良齐声道:“赵云!”

赵云竟似是自新野方向赶来,单人独骑,直杀往襄阳去了!六只手好笑道:“你们这帮家伙能拦住赵云?笑死了,看赵云这样子,到好像刘大耳朵快没命了似的……”

蒯良浑身一震,叫道:“刘备何在?”

韩嵩眼中更全是惊愕,沉沉答道:“会在襄阳?”

见两人郑重其事的样子,六只手愈发想笑,摇头晃脑道:“大耳朵在襄阳又咋了?人家和你们主公不是亲戚的么,犯得着吓成这样?”

蒯韩二人没一个理他,三人继续打马前进,走不多时,蒯良似是想到什么般,突然叫道:“韩兄,你为何会去新野?真是主公叫你带回六只手?”猛一勒马停下,眼中异光大作。

韩嵩若有所思道:“我正要去与主公下棋,是杨仪回报说蔡瑁去取新野,是以主公吩咐我前去……”

六只手终于也听出些不对来,叫道:“让你去新野的啊,你干嘛揪住我不放?”韩嵩道:“杨仪只说蔡瑁去取新野,为的是顾忌刘备新野屯兵,欲对襄阳不轨,主公哪里肯信?但你六只手是刘备前部,有你到襄阳,自然战事立解,大家都好有个交待……”

居然是替罪羊?六只手气极反笑道:“我是大耳朵的前部?奶奶的,他做我前部我都不要……好了好了,现在说清楚了,放了我儿子,我要走了,我急着去江东呢……”说得多了,儿子两个字自嘴中吐出时,已是异常流利,丝毫没觉有任何不妥。

韩嵩叹道:“你怕是去不得。我看今日之事,必有古怪,还是要劳你走一趟,我主公宗室之后,才高八斗,你去见他,定无坏处。只可惜主公今日似有微恙在身,肯不肯见你,怕还难说得很!”

不就是什么江夏八俊来的,有点小毛小病的就这么牛?六只手喃喃道:“我还第一奇人呢,不定谁捞着好处……我儿子呢,先把他送来!”

韩嵩道:“公子总在襄阳城中,他与张飞一道,太傅又有何可惧?”交流了一番,言语中渐渐客气起来,又回复了太傅的称呼。六只手烦道:“我真是倒霉!算了算了,我认了,蔡瑁这死东西,没事打什么新野啊,你们荆州也真是的,怎么发兵打架,连刘表都不知道,蔡瑁一个人就把这事给办了?”

韩嵩与蒯良眼中又现出异色来,六只手尤在嘀咕道:“真是搞不懂,我还乱说蒯家攻蔡家呢,这蔡家才是个大祸根子,我看哪,你停这什么五家的制度,真是太不合理……”

蒯良忽的出声将他打断,似是激动太过,结结巴巴道:“蔡……蔡瑁有……有……鬼!”六只手吓了一跳,怒道:“青天白日的,你嚼什么舌头?”蒯良也不理他,拼命去拉韩嵩衣服,韩嵩打个冷战,一字字道:“你是说蔡瑁已反,欲对主公不利?”

这下真吓了一跳,六只手忙看蒯良,蒯良面沉如水,缓缓点头,韩嵩怒道:“鼠辈敢尔!我襄阳五大家之兵,岂容他一家猖狂!习珍向朗,俱是忠烈之士,我就不信他蔡瑁一家敌得过四家!”

习珍与向朗,自然就是习向两家之主了。六只手脑中想起两家那些个少年将军来,尤其向条与向宠两个完全不对味,其实一个是儿子,一个是侄子,偏偏侄子的本事要强于儿子,让一族之长的向朗,确也没法调节。忽的笑道:“不错不错,两个老的可能没事,不过今天去新野的,可都是小家伙哦!”

韩嵩一愣,猛的一拍大腿道:“是了!今天是向条与习忠带队,怕是这两家也靠不住了,子柔,你家滚轮刀手,现在何方?”五家俱有得意精兵,蒯家的就是72级滚轮刀兵,最擅水陆两路作战,再如向家就是75级疾风骑,习家就是74级连弩手,均是荆州军中的顶梁柱。

蒯良苦笑道:“江夏张武陈孙又反,家兄与庞季将军往讨之,你已知其事。所有八千刀兵,现只得一千人,屯在西门之外。”

韩嵩追问道:“习向两家,到底如何?”

蒯良迟疑道:“未可判定。先回襄阳?”

韩嵩又道:“先前两家一左一右,是否合攻襄阳而去?”

蒯良也道:“大有可能,樊城守将陈公,不知是否可靠?”

韩嵩摇头道:“陈公将军是黄祖将军密友,黄将军向与蔡瑁不合,看来陈公定不会与蔡瑁一路,不过,也说不定啊……”

两人商讨了半天,啥也没决定,六只手早听得哈欠连天,不耐道:“走了走了,说了多少遍回襄阳,还在路上耗着……那个,我说万一蔡瑁真的反了,襄阳哪还进得去?我们又不是赵云,说冲就冲。”忽的想起蔡瑁离开时的安排,叫道:“还有呢,蔡小子还在来路上弄下两道伏兵,你们也是知道的,就不问问?”

蒯良恼道:“我问他作甚!我只当他故弄玄虚,谁知他竟会起事!”六只手白他一眼,嘀咕道:“真是倒霉,又给我随口说中,造反还真有人造反,居然还不是你们蒯家,哈哈,总之一样好玩就是,行了吧,这下该走了吧?”

蒯良眼中异光一闪而过,冲韩嵩道:“你们速走!刘备汉室宗亲,力挽狂澜,就在他身上,我去新野,请诸葛先生发兵!”时下却也只得这个法子,韩嵩无奈点头,蒯良拨过马头,狂奔而去。六只手看着他背影直摇头,刚刚蒯良眼中的异色,分明是他肚子里还另有文章,可为什么不说?

这襄阳一地的波密云谲,竟是超出想象的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