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陈玄风

第八十三章 帝道筹谋新国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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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转,距离圣灵山大战,又过去一个月有余了。

当日兽人王派出的尾随侦察圣灵山天空城的鹰族战士早已返回,并且确认了天空城已经再也飞不起来的情报,以及南方大陆的人类力量已经联合起来,对抗精灵的消息。

原本这样的情况,应当引来新生的精灵王国的反应,可惜即使统合了三大部族,精灵一系的数量依旧过于贫乏,想要彻底清剿数以亿记的南方人类,依旧太过艰难,所以最终双方都保持了对峙的状态,今后是战争还是媾和,还要看事态的发展了。

而圣灵山旧址之上,经过战神殿的萨满们勘察,终于找到了被人类称为“七重锁狱”里第七重宫的存在。

事实上,那根本不是人类建造的宫,而是远古时代就已经存在的封印,据说内部镇压着古精王国制造的“虚拟神明”的神体核心,外部的庞大封印更是诸神合力所布,即使是当年的封印大恶魔王的精灵法师们,以及建造圣灵山宫的十二贤者,也根本没有能力触及其内部构造,紧紧是借助了诸神封印散发的神圣气息,在其上累加新的封印和建筑罢了。

后来光明圣殿制造天空城的时候,虽然费尽心血将大恶魔王的灵魂转移进了天空城的底层,却根本没有能力触碰诸神封印,所以,最终这第七层的宫被留在了深深的底。

不过那些事情对于兽人联盟的普通兽人来说,都太过遥远了,已经败走的敌人,或者几万年前的邪神,都比不上即将发生的那件事情,能够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那就是————沙曼达陛下终于决定登基称帝了。

同样,兽人联盟,也将会在事隔四百年之后,重新恢复它“兽人大帝国”的称号。

沙曼达.裂牙.莱茵,将会以裂牙大帝一世的名号,永载于兽人的史册之中。

联盟、王国、帝国、皇朝,这是星海大陆上基本的四种国家体制。

联盟的意义在于统合一批各自独立,却又需要联合的势力,各大实力团体的位基本平等,其中领导者的选定完全看那人的声望和势力,没有世袭一说,甚至有时候都不是终身制。

王国的体制,则进了一步,大小势力自有上下尊卑的排列,王室已经可以代代相传,只是国王的权柄并非绝对,尤其对于其下的公侯贵爵而言,并没有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利,甚至反过来,一个国王被下边的诸侯联手逼迫退位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帝国,则是基本奠定了皇权威严的国家体制,号称帝王的领导者处在绝对的权利高峰上,杀伐决断一言而定,下边虽然有各种贵族存在,也多少拥有独立的领,却占据不到国家的主体,动摇不了帝王的权威。

如今的大陆上,黄龙帝国、铁勒帝国都是这样的存在。

至于最最集权的皇朝,则是基本消除了贵族特权的体制,皇帝之下,万民都是奴臣,公爵也好,元帅也好,只要统治者一声令下,同样会被抄灭满门。

不过建立这样的体制面临的反抗也是最大的,在数万年可查的历史上,能建立皇朝的国家屈指可数,而且能够绵延超过百年的,一个也没有。

如今,兽人王沙曼达想要做的,就是将兽人国家的体制,从联盟,改变成为帝国。

这样的改组,必然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权位问题,如果是大陆上其他的联盟,比如南方的十六国联盟或者商业联盟,想要进行这样伤筋动骨的改变,自然困难重重。

但是在兽人联盟之中,却没有那么大的波动。

因为在兽人争霸大陆的万年历史上,帝国体制始终占据主流,甚至连皇朝体制的国家也建立过两回,各个种族如何分配如何自处的规则早有前例,甚至五大战斗种族的并立模式,本来就是为了配合兽人帝国的统治而存在的。

如果不是当年五族的精锐部队被十二贤者的联合禁咒杀到片甲不留,狮族王室“皇牙”一族又彻底死绝,旧贵族的实力因此衰退到几乎已经镇压不住其他百族的程度,也不会被迫改组成为联盟体制。

如今经过四百年的休养生息,五大兽人战斗种族虽然不能说尽复元气,却也已经有了旧日的六七分气象,实力的变化同时引发权利的变化,联盟内部体制的改组其实早已呈水到渠成之势,即使沙曼达不这么做,也自会有其他兽人提出来。

差别只在于,谁,能够获取那改变之后的最高权位而已。

沙曼达,这位号称历史上最强大的兽人王,无疑是此刻的不二人选。

虽然论血统渊源,家族背景,沙曼达所处的裂牙家族只是狮族当中的新贵,比不得那些传承数千年的名门,但是凭借他自身“兽人第一强者”、“黄金大平原光复者”和“光明圣殿覆灭者”这一个个显赫的名号光环,整个兽人联盟的各个阶层都不得不认可了他的资格。

而真正能够影响这件事进程的,其实还是战神殿的萨满们,以及五大战斗种族的领导人物。

沙曼达敢于在此刻提出称帝的事情,自然有把握争取到双方的支持,或者,至少让他们不会造成妨碍。

“……鉴于裂牙陛下多年来对于整个兽人族的巨大贡献,以及其辉煌的功业,战神殿所有大萨满一致表决,支持他成为新的兽人帝国的帝王,并期待着更多的胜利……”这是不久前战神殿发布的通告,几乎等于确立了沙曼达称帝的合法性。

了解内情的兽人都不会觉得奇怪,毕竟“兽人王亲自加入试验使得魔兽人战士计划大功告成”这样的事情虽然不能公告天下,但是如今兽人高层几乎都有所耳闻,知道沙曼达为此付出的代价,足以让整个萨满团体站到他的那边。

至于五大战斗种族,数年前沙曼达已经正式成为了狮族的决策者,连凯瑟琳的战牙家族都已经向他臣服,自然无人反对。

牛族虽然数量庞大,但凝聚力却是各族中最低的,内部各部落对于盘的热情远远高过对全族权位的兴趣,被沙曼达许下重利买通,自然选择了支持这位兽人王的举动。

而鹰、熊两族这些年来因为共管战神回廊的缘故,一直明争暗斗,争夺利益,如今虽然冲出北方,拥有了更广阔的领,但是在兽人王或明或暗的手段引导下,两族的纷争却丝毫没有减小,因此都不愿得罪沙曼达,平白树立一个新的敌人,所以对于称帝的事情也保持了观望态度。

最后,也是最麻烦的,还是狼族的问题。

本来狼族由金狼部落领导,倒也没有和沙曼达作对的打算,因为沙曼达早已说明,他建立的帝国将遵循旧有的兽人帝国的制度,五大战斗种族的位绝对没有损害,反而会有所提升,这一点基本已经打消了狼族内部领袖们的顾虑。

然而,麻烦的却是陈玄风这个雪狼族年轻高手的态度,谁都知道这个枫丹白露领主已经将双斗气修炼到了剑皇颠峰,也许十几年甚至几年之后,就会成为剑圣,那可是真正的剑圣,比现在的兽人王还要强大,偏偏他又迎娶了沙曼达的死对头凯瑟琳,等于继承了前代兽人王的部分渊源,绝对不可能和沙曼达妥协。

兽人终究和人类不同,尊崇强者,最重武力,陈玄风的强大,代表了他在族中的发言权和影响力,即使是金狼族长也不可能罔顾他的意向。

而且狼族也不可能不考虑另外一种可能:如果日后陈玄风成了剑圣,想要争夺整个兽人族的领导权的话,兽人国家的体制就会成为重要的影响因素,如果是联盟国家,那就是正常的竞争,而如果是帝国,那就是举兵造反,两者的不同将会极大影响狼族的未来,当然不能不小心考虑。

而陈玄风本人,也同样为此烦恼。

其实仔细想想,他的人生一直和沙曼达没有太多交集,虽然在他起家的时候曾经被算计打压,而有限的几次接触也说不上友好,但终究没有结下什么大恨深仇,如果说有敌意,那也主要是一腔不甘居于人下的傲气引来的对抗,并非存在着不死不休的仇恨。

这两个兽人最强男性的对立,来自于那位兽人最强的女战士,凯瑟琳.暴雪.莱茵。

作为千年名门的战牙狮族里,唯一不肯向兽人王低头的族人,凯瑟琳对沙曼达的仇怨才是真正的恨海难添不死不休,杀父毁家之仇,加上贯穿了整个童年的怨恨,以凯瑟琳那能够修行“武帝霸皇诀”直达颠峰的坚强心智,或者说是根本不懂得反悔放弃的执扭个性,这段仇恨绝对没有缓和的余。

而陈玄风既然迎娶了凯瑟琳,自然也就为她接下了这段恩怨,作为一个丈夫,他同样没有过放弃的打算,即使曾经和沙曼达并肩作战,即使亲眼目睹了沙曼达为了兽人百族而不计牺牲的英姿,但象陈玄风这样的两世凶人的心智,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改变的。

唯一的问题是,如今陈玄风发现,即使他现在就竖旗造反,似乎也阻挡不了沙曼达称帝了。

“哎呀呀,看来之前在圣灵山全力帮助沙曼达的结果,就是现在他称帝的势头不可遏制了。

虽然金狼族的那些老家伙们还没有作出决定,但是让他们站到我们这一边,却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且,就算他们一致反对,只凭五大种族之一的声音,也阻止不了沙曼达称帝啊。”

回到枫丹白露的陈玄风,站在青城要塞的顶层花园上,有些头痛说道,“早知道沙曼达已经摆平了熊鹰牛三族的话,我当时就应该……”“不,夫君,你没有做错选择。”

坐在陈玄风身侧长椅上的,正是金发高盘,美丽优雅的女剑圣凯瑟琳,只听她摇头说道,“我和沙曼达之间的仇恨虽然不可解,但不代表我会因此不顾整个联盟的前途。

之前我们暗中推动西北人类叛乱,是因为那时候我们不知道沙曼达已经受伤,为了等待南方精灵发动全面战争,才不得不如此。

而圣灵山一战却是决定我族未来百年前途的决战,出不得半点错误,即使当时凯瑟琳在夫君身边,即使明知道后来的影响,也依然会选择与沙曼达并肩作战。”

阳光落在凯瑟琳如玉似雪的面颊上,让人发觉这位女剑圣的气质已经有了无形的转变,原本或高傲或优雅或英武的她,不知何时,已经添上了一抹柔和温婉的光辉。

不过,这并不奇怪,因为只要看到她那已经开始凸起的腹部,就能让人明白,这个堪称世上最强的女性,已经快要成为母亲了。

无论哪个种族的女性,在这样的时候,都会变得温柔慈和一些。

只是,凯瑟琳依旧是凯瑟琳,那份温柔的情怀,是无法影响她的理智的。

陈玄风听了凯瑟琳的劝解,微微摇头道:“这道理我自然明白,只是眼下我们却是面对僵局————没法阻止沙曼达称帝,就没法确立将来与他敌对的合法性,这样以后我们再和他争夺王位,就必须直接造反。

可是,虽然我们已经控制了西方大陆,但这片土上依然生活着近亿的人类,东方和南方依旧有强大的人类帝国林立,任何的内战都会让兽人百族重新沦入败亡的深渊,所以起兵造反绝不可行,究竟,怎么解决呢……”“夫君啊,不要把自己,完全陷入到权谋的漩涡中去,并不是任何事情都能用计谋解决的。”

凯瑟琳看着陈玄风皱眉思索的样子,忽然微笑着说道。

“什么……凯瑟琳,你说什么?”陈玄风一时没有明白妻子的意思。

“嗯,这么说吧,即使夫君你成为了雷门老师那样的剑圣,再加上我的力量,而战神殿的萨满两不相助的话,我们能够正面挑战沙曼达此刻的实力吗?”“当然……唔……这个……”陈玄风正想说没问题,忽然心中一震,已经明白了凯瑟琳的意思,“我明白了,即使此刻沙曼达的力量衰退,依旧是圣域强者,比你丝毫不弱,而我的力量即使达到雷门前辈的水准,却也没法正面击溃‘那些家伙’,再加上沙曼达手下的剑皇高手,以及可能隐藏的实力……”所谓“那些家伙”,指的自然是裂牙家族的魔兽人战士们。

如果说在圣灵山之战以前,陈玄风还有信心在拥有圣域力量之后,稳稳吃下沙曼达的话,那么如今面对这多达数十人,个个拥有不下于剑皇战力的魔武双修高手,即使雷门复活,也不敢说胜算超过三成。

毕竟圣域高手虽然足够强大,只要一心打游击战,面对这个位面的任何势力,无论是龙群围攻,还是亿万人海战术,都可以保证来去自如、不死不败。

但是,人力有时而穷,即使是剑圣,想要凭一己之力正面压下数十位顶尖兽人剑皇的战力,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追忆历史,当年的第一位剑圣——“剑圣之祖”雷因斯特,在获得了圣域力量之后,虽然纵横于千军万马之中,斩杀兽人高手无数,甚至强夺神器于两军阵前,却也没本事单挑了整个兽人的高手层,或者直接斩杀了当时的兽人帝王和战神教宗,毕竟几十个兽人剑圣联手,即便身陷剑圣领域,也并非没有反击之力。

之前陈玄风思考的时候,一直保留着以前自己能用剑圣力量稳压沙曼达的判断,竟然没想到沙曼达手上的力量已经起了翻天复的变化,裂牙家族的“魔兽人战士”虽然没有普及,但是明里暗里估计也不会少于三四十个,再加上沙曼达一直能够掌控调遣的各族剑皇,这股力量,几乎已经达到了整个兽人百族里高端战力的一半左右,十个人类少年剑圣的力量加起来也没这么可怕,就算陈玄风有了完全的剑圣实力,除非他真舍下脸皮尊严和兽人百族的前途不管,用暗杀偷袭的手段将这些强者逐一剪除,否则正面对上沙曼达麾下的高手集团,怕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

而这,还只是考虑高端战力,如果再将两边的军队战力、经济能量、人脉根基之类东西考虑进去,差距只会更大。

想到这些,陈玄风不由得脸色一阵灰暗,叹息道:“真是见鬼,我居然忽视了这么重要的变化。

这样算来,我们的局面岂不是更加糟糕了……”妻子的夙愿,自己如今却只觉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陈玄风非常不甘,然而旁边的凯瑟琳却揽住丈夫的手臂,微笑着说道:“夫君啊,不要如此苦恼,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呢,虽然我们现在动不了沙曼达,可即使沙曼达称帝,也没有能力对付我们啊,比起以前一直被他压制算计的时候,我们已经强大许多了。”

“可是,我们的目标却不是和沙曼达和平共处啊。”

陈玄风转头看着妻子说道。

凯瑟琳摇摇头说道:“那又如何呢?在绝对的力量优势面前,任何的计谋都会变得无力,这也是任何一个修炼‘武帝霸皇诀’大成的武者,都不断追逐力量极限的理由。

沙曼达起步比我们早,付出比我们多,用心比我们执着,再加上不错的运气,才造就了他如今的实力。

我们的力量增长得虽然够快,时间上却比他晚了三十年,至少我们现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之中,并没有彻底打倒他而不损害到整个兽人族的办法……所以,这一次,我们必须后退一步。”

“凯瑟琳,你怎么忽然这么说,难道你我的心意不是一体的吗?就算沙曼达的实力如何强盛,我也没有怕过半点。”

“我知道啊,凯瑟琳的愿望就是夫君的愿望,就像夫君的心意也是我的使命一样,我们夫妻本来就是不分彼此的,所以我并非顾虑得自己给夫君添麻烦才说这些话。

只不过,面对不可用谋略解决的强大对手,一直刻意维持敌意并不是好办法。

凯瑟琳虽然不会放弃复仇,却也没有打算将仇恨当作生命唯一的追求,既然确实不如对手强大,也无法有效阻止对手的脚步,那么承认这种强大,后退一步,继续壮大自己,并且等待可以胜过对方的一日,才是正确的态度啊。”

“可是,如果放任沙曼达称帝,日后他必定会借助那位的特权,继续的强大下去。”

凯瑟琳微笑着,竖起一根白玉般的食指,轻轻晃动着说道:“的确,沙曼达称帝可以让他的势力再前进一大步,可是所谓的前进,其实也是一种位和力量结构改变,谁能够保证这样的变化,以及以后由此产生的种种变化,就一定是有利于他,而且永远有利于他呢?比如……身为剑圣的沙曼达,还有至少两百年的寿命,长生固然是每个帝王的梦想,可是一个真正长生的帝王,却绝对不是一个国家所需要的啊。”

陈玄风微微思索,立刻明白了凯瑟琳的意思,点头道:“这倒也是,现在沙曼达的势力是他用‘兽人王’的身份建立的,而一旦称帝,整个势力的结构都会产生变化,将本来公有的权利颠峰为私家之物,本来就会引来极大的反弹,而偏偏上台的还是一个可能两百年都不会死的家伙,两百年,那可是将近十代人的时光,至少沙曼达的儿子孙子重孙太孙玄孙都没有机会触摸那个位子了,这样的存在,恐怕的确会让内部外部的许多人憎恶,虽然以沙曼达的强势手腕,这样的情况不会影响到他的根基,但至少也会成为他继续强大下去的阻碍。”

“所以,暂时承认沙曼达称帝,并不代表我们的放弃和臣服。”

凯瑟琳肯定说道。

于是,原本作为沙曼达称帝最大的阻力,枫丹白露一系的力量,最终也作出了默认的姿态,新的兽人皇帝的登基,新的兽人帝国的创建,已经成了不可扭转的大势。

而沙曼达一方似乎也害怕夜长梦多,所以仅仅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准备,就决定举行立国仪式,新帝国的各种规划工作,却反而放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