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如梦

第六十一章 窗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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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凭看着石楠,眸中带了几分讶异:“青衣已出门去了,三当家的难道不知。 ”

楚青衣清晨便出了门,连早饭也不曾吃。 上官凭隐隐知道她要去找谁,却并没有出言阻拦。 对于楚青衣的性子,他已能渐渐的摸得准了,与其拦着她,倒不如顺着她。 她其实并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有时却又执拗得紧,你越是拦反越拦不住。

石楠懒懒的瞄了他一眼,见他神清气爽,双眸清亮,没有丝毫颓废之意,不由的叹了口气:“上官凭,看来你是吃定了楚青衣了……”她挥了挥手:“我今儿是专门来找你的。 ”

上官凭微微一愕,随即笑道:“请三当家的赐教!”

石楠撇嘴,也懒得跟他客气,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只铜麻花丢在桌上:“承惠三千五百两!”

上官凭一见那麻花状的东西,忍不住就想笑。 那日事发之时,他虽不在场,不过上官嫣儿随后便冲进了他的房里,扯着他便是一顿语无伦次的汇报,双眼晶亮,兴奋莫名。

“三当家的真爱说笑,这个东西……”

石楠也不等他说完拒绝的话,便干脆的打断了他:“我本打算开价一万,不过目前这个情况,与我原本预期的有些不同,所以一口价三千五百两,状元郎若是还要讨价还价,那……”她刻意的将状元郎三字咬得极重。

上官凭眼中讶色一闪而过,苦笑道:“绿林盟地消息果然灵通得紧……”

一面说着。 当真便起了身,走到多宝格前,打开一只抽屉,取了一叠银票,放在桌上。

石楠数也不数,随手放入袖中,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还不打算跟青衣说么?”

上官凭神色宁静的看着石楠:“我给这银子。 一来是因为此物确是青衣损坏的,由我赔偿也无不当之处;二来。 青衣性子粗疏,素来行事随心所欲,偶尔也爱钻牛角尖,往日多承你照应,日后想来也还要麻烦你多多提点……”

石楠怔了一怔,随即掩口一笑,千般袅娜、万种风情:“这个却是不劳你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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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衣抬眼看了一眼这间宅子。 宅子并不大,只有三间简朴素雅的青砖房,谁能想到,这便是南岳绿林盟大当家的在临安的暂住之所。

门外有二个黑衫精干男子肃立把守着,却都是南岳地老相识,见她来了,便即躬身行礼,唤了一声:“楚爷!”眼神淡定。 动作俐落,没有丝毫的犹疑与好奇,仿佛她依然还是当年那个青衫落拓且无事不登三宝殿地楚青衣。

楚青衣略一点头,也不迟疑,径直走了进去。 过去的十二年里,她曾无数次满不在乎的这般走过。 因为她是天下唯一一个无须通传便可直接去寻白焕风的人。 往日她早已习以为常,今日去见同一个人,从同样的护卫身边走过,心中却忽然觉得酸痛难耐。

原来已有一十二年了……

她顺着青砖铺就的小路一直前行,白焕风是个喜欢简单俐落的人,不爱过分地花哨修饰,连他的住处也是千篇一律的摆设与布置,门前也总是一般无二的青砖小径。

他很爱管着她,他其实从来不是个多言多语的人,在外人面前。 更是冷言寡语。 惟独对了她,总能皱眉说上很多教训的话。 挑上很多刺,弄的她很是头痛无奈,这也是她后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原因之一。

如今想来,他怕是早已知道自己原来是个女子,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拘管……

她推开房门,动作熟稔而随意,甚至连门也不敲,一如以往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房内的人便抬了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恍惚,有些怅然若失的模样:“你来了!”

他说,面色宁定,语意平淡一如往日。

楚青衣忽然有些茫然,她环顾了一眼,这间房里的摆设简单到近乎于无,却都是她所熟悉地。 一床一桌一书架一椅子,桌上一只青花缠枝莲茶壶,两只同套的杯子。

唯一称得上华丽精致的便是房内南侧的那张青色的贵妃榻……

椅子是他坐的,贵妃榻是为自己备着的。

只是我从前,永远不会想到这些……

“风哥……”她忽然哽咽起来,原来我真的如此粗心,粗心的忽略了一切。

我永远不会想到,为什么这间屋子从来只让我进,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去准备一张如此精致华美地贵妃榻,为什么你会对我百依百顺,不问原因地宠溺着我……

白焕风慢慢的应了一声:“今日怎么来了,又有什么事?”

熟悉地言辞,她早已听过无数遍,今日听得却是格外心酸……

楚青衣压下莫名的心绪,走到南侧,在贵妃榻上坐下。 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

白焕风淡淡道:“你已快嫁人了,总往我这里跑算是什么,日后还是少来些的好!”

楚青衣抿了唇,忽然问了一句:“你怎会认识岳离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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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楠闲闲的坐在那里数着银票,厚厚的一叠,足足的一万两。

弯弯的柳眉不自觉的扬了扬。 上官凭果然是个有钱人,又大方得紧……

砰的一声,门忽然被推开了,石楠吃了一惊,还不及反应,已见楚青衣大步走了进来。

眼光落在桌上的银票上,楚青衣挑了下眉。

石楠笑吟吟地将银票收进怀里。 问了一句:“去了白焕风那里?”

她看着她了然的表情,忽然有些恼怒,问道:“你早知道,为什么从来不曾提醒过我?”语气已有些不善。 你若早些提醒了我,我又怎会那般尴尬……

石楠忍不住轻轻笑起来,倒也并不生气:“我若早几年告诉你,你会放在心上么?”

楚青衣语塞。 好半天才闷闷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

心中毕竟微微发虚,声音也不觉低了三分。

“你去找他做了什么?”

“只是问他怎会与岳离轩在逍遥楼……”

“他怎么说?”

“他说……同病相怜而已……”她迟疑了好一会。 才满心不愿的答道。

“你相信他?”

楚青衣闷了一会,不说话。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可是到了如今,虽然他待我一如往日,我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那种理所当然要求他为我做事的立场。 这么多年了,我习惯了遇事便去寻他,我知道他从不会拒绝为我做任何事。 却从来没有去深究过,他为何要这般的帮我,如今我终于知道了原因,难道我还能继续觍颜的去要求什么……

“石楠……”她抑郁地开口:“你为何会对我予取予求呢?”

石楠微微的怔了一下,随即lou出一个娇媚可人地笑,因起了身,款款行了过来,轻轻倚在她的身上。 伸出纤若春葱的玉指,一指便戳在了她额上。

“你这个没良心的杀才,这种话……你也问得出来……难道,你还要奴家将心掏了出来给你看……”口中说着,明眸中水光隐隐,已是泫然欲泣。

楚青衣纵是心头抑郁。 被她一逗,也还是噗的一声,忍不住大笑起来。

石楠笑着倚在她的身上。

青衣,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羡慕你,不,我有时甚至是嫉妒你地……嫉妒的心都痛了。 可是,只要你转头对我一笑,我便又忽然觉得,觉得……你就算得到的再多。 也是应该的……

“别想太多了……”她笑起来:“这世上。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白焕风一样……”

而且,白焕风也仅仅是南岳绿林盟的大当家而已。 纵然他威望极高,可是有些事情,也并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做得了主的。 绿林盟,从来也不是个一言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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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嫣儿蹑手蹑脚的走入了自家大哥地院子,这个哥哥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留在家中,可是她依然会忍不住的黏着他,自小到大一直如此。

对一同长大的上官媚儿,她却反而并没有那种太过亲密的感情。

她极小心的控制着自己地足音,慢慢摸向门边,悄悄的抬了手,想在窗纸上戳个小洞,手指刚触及窗纸却已被人抓住了,耳边响起一个无奈的声音:“不用看了,房内没有人!”

上官嫣儿缩了下头,吐吐舌头:“大哥,你怎么在外面?”

上官凭收了手,瞪了她一眼:“我这窗纸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一个个的总想戳它一下!”

上官媚儿噗哧一笑,好奇道:“除了我,还有谁也想戳它呀?”

她戳上官凭窗纸的习惯由来已久。 她极小就被带到了上官家,五岁那年她才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哥哥。 那时上官凭一十六岁,仍是雌雄莫辩的长相,俊美的一如画中之人。

他看着她,澄净的双眸如春日里最为温暖的阳光,看着她微微的笑了一下,温柔而舒缓:“这就是***么?”他问,声音是铮然地清朗,清越越地一如古筝奏鸣。

从此后,她就以幼年时最为单纯的孺慕喜欢上了这个哥哥。

时常在清晨起床时,悄悄地溜到他的院子里,扒着窗户偷偷往里看。

冬日里,上官凭也并不时常开着窗子,她便在窗纸上弄出了一个个的小洞,一来二去的,窗纸便俨然成了马蜂窝,弄得上官凭与宁夫人都无奈至极。

…… …… ……

好吧,俺忏悔,以为一更很容易

所以就磨到了现在,一会又要出去吃饭

忏悔的爬走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