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右手边哗啦一声,拉开一小扇窗户,露出一点微光。
两个人捂着眼睛,正要爬过去,就听哗啦一声,那方方正正不过脑袋大小的窗户就被合上了。
“回来!你给我回来!”
没了光线,两个人的眼睛仍然受不了,半眯着才爬过去。
入手是一个竹篮子还有一个木桶。
张云清立马知道于微生不想自己现在就死了,要圈养一段时间,或者以此来威胁萧遗。
谢风瑜提起竹篮子,里面散发着一丝丝的香味,缓缓充盈了整个密室。
“你吃吗?”
张云清无奈,“吃。”
谢风瑜也叹气,把篮子掀开,摸索出两个饼子,给了一个给张云清。
张云清接过来,手上那干枯的饼皮和散着酸腐的异味,涌上心头的恶心和愤怒让张云清咬牙,啪的一声甩手丢出去带着异味的饼子。
好久之后,密室中都回**着刚才的回声。
张云清愤怒至极,摸着墙壁就坐下来,开始想着以前的事情。
她意气风发的来了这个世界,以为能够冷眼旁观一切,只要保住自己的命,无论发生什么,她也不会管,但人是有感情的,会被自己的感情牵着鼻子走。
越旭,铁算盘,第一镖局,萧遗,还有形形色色的人。
她陷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她自诩聪明,觉得可以掌控一切,但是自负是致命的。
张云清第一次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她心底里盼望着萧遗来救自己,同时又看不起自己的软弱,每一次都是期盼别人来救自己,心安理得。
这是这个世界对她的报复,一定是报复。
这是一片无尽的深渊,万劫不复。
谢风瑜没说话,啃了几口饼子,吐了出来,找个干净的地方躺下来,也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两个人默默的等着,张云清抱着膝盖,等第二次的打开小窗户。
小窗户第二日又被人打开,张云清守在那里,霍的一声伸手拽着那人的手腕。
那人一惊,想要抽回去,怎么也挣不开。
“放手!!”
是个老婆子的声音,年纪大约五十岁左右。
谢风瑜一手拉过来那婆子的胳膊,张云清伸手去找那婆子身上有没有钥匙或者其他的东西。
摸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张云清撤回手,狠狠道:“开门!”
那婆子不说话,张云清下狠手掐住婆子的手腕。
“说不说!”
终于那婆子开口了,“你就是掐死我,我也不知道。”
谢风瑜伸手戳了戳张云清,张云清不撒手,也不说话。
三个人就这么干熬着。
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张云清的手也麻了,腿也麻了。
“我只能开这一小窗户。”那婆子又出声了。
“于微生给你什么命令了?”张云清问。
“没有,只是让我每日中午过来送一顿饭。”
张云清想了想,“从哪里进来的?”
“从前厅偏屋进来的。”
张云清不耐,“偏屋里怎么进来的?”
“偏屋有个地窖,连到这里。”
“张易在不在这里?”
“前些日子在,这两天不在。”
“什么时候回来?”
“这种事情,我不知道,他们大人物的事情,我们哪里知道。”
张云清最后道:“明日给我送新鲜的食物还有水。”
那婆子顿了顿,“这……”
张云清冷冷道:“你要是不送,我下次就一簪子扎破你手腕,让你流血而死。”
“好!我送!我送!”
谢风瑜松手,张云清叹口气,也松了手,“你走吧!”
篮子里还有两个破饼子,带着难闻的气味。
张云清等那婆子走之后,又靠着小窗户坐着。
两个人的耐心都快用尽了,张云清开口道:“你有没有怪我?”
“怪你什么?”
“把你牵扯进来,让你落地如此境地算吗?”
谢风瑜捏着竹篮子,胃里面涌出来的饥饿感,让他忍不住伸手,半晌,又撤回手,明天就有干净的食物了。
“我不怪你,我信你,便不会后悔。”
张云清的喉咙嘶哑,“你这人真奇怪。”
谢风瑜的心脏砰砰砰的跳,“我怕我撑不下去了,你要是能活着出去,把我的妻子救出去,送到城北的谢家。”
“不,明天就有干净的水和粮食了,你再撑一撑。”
“我怕。”
张云清抹了抹眼睛,“我也怕。”
谢风瑜接管了谢家,不可一世,觉得下一刻就是自己人生的巅峰了,下一刻却跌进了这样黑暗。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这样熬下去,等待自己的还是死亡。
那为何还在熬下去。
谢风瑜心底盘旋着这个念头,一瞬间,然后飞速的占据他的胸腔。
他把脑袋靠着墙壁,有一下没一下的撞着。
“你在干什么?”张云清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谢风瑜的脑袋已经磕破了,淌着血。
索性两人离的不远,张云清一个飞身扑过去,把谢风瑜压在身下,“你疯了!”
谢风瑜挣扎,但是力气已经没了一半,他怒吼:“我就是疯了!在这里没有希望,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闭嘴!你这是懦弱!你老婆在外面等着你去救呢!你在这里寻死!你是不是个男人!”
张云清咬牙,一拳砸在他脸上,“那你去死吧!”
谢风瑜苦笑,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抱歉。”
张云清坐下来,“你这么一死了之,不觉得太窝囊了吗?”
“是,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活着如果是没有希望的事情,张云清问自己,她会去死吗?
她不敢回答,她死过一次,那种感觉完完全全的消失了,她感觉不到,但是本能的害怕。
两个人一时不再说话。
张云清想了很久,摸来那尿尿的桶,就往地下一砸,砰砰砰的直响。
“你做什么?”
张云清想了想,“我看能不能挖条地道。”
谢风瑜想笑,憋了好一会,“你不如敲敲你头顶,也许有人听见,会来救我们。”
“这个不切实际,隔了一层巨石,我们这里声音敲的再大,外面也听不到,根本传不出去。”
谢风瑜站起来,“那你挖地道等到哪天?”
张云清揶揄,“我只是试试,毕竟是一个最笨的方法,不行,再想其他的,再待下去,我怕和你一样要自己想不开,用脑袋撞墙。”
谢风瑜脸红了红,没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女子心志坚定,但是黑暗中,张云清也瞧不见。
张云清敲了一会,“过来搭把手!这砖松了!”
“好。”谢风瑜顺着声音爬过去。
“摸到那块砖没有?”
“摸到了。”
张云清又狠狠砸了一下,竟然砸掉了小半个角,张云清伸手摸了一下砖下面,忽然瘫下来。
谢风瑜也摸了一下,喃喃道:“是砂浆。”
“我们怎么弄开砂浆?”
谢风瑜想了想,认真道:“木桶是不行了。”
张云清忍不住笑,“你……”
“有什么,你问我答。”
张云清抬起头,“你说,我砸一砸顶,能不能砸开。”
谢风瑜头也不抬,“砸不开。”
张云清绝望了,“那怎么办?”
“这石室完全封闭,我估计不仅地下有砂浆,四周墙壁都有,我们从里面是出不去的,只能利用那个送返的婆子。”
张云清愣了一下,“等等,之前小窗户开的,时候,我伸手出去搜身,那婆子离我们很近,不像是中间隔了一层砂浆。”
谢风瑜似乎也记起来了,“那面墙有机关,所以为了方便,没有浇筑砂浆,只是有厚砖石隔起来。”
张云清舔舔嘴唇,“你说我们能不能砸破墙。”
“从普遍意义上来说,是不可能的。”
张云清皱眉,“那我们要好好计划了。”
“没错。”谢风瑜看了一眼张云清,但是他知道张云清看不见,他就像望一望,毕竟这么聪明的女人不多见啊。
斗室之中,响起了砰砰砰的声音。
谢风瑜也不知道自己砸了多久,木桶砸碎了,就用翘出来的碎砖砸。
“换你来。”
张云清扯了一点布,往手上缠了几道,然后握着砖,掂量几下,“有些小,明天让那婆子换个新的木桶过来,毕竟木桶结实。”
“行,你说的动就行,你往缝隙里砸一些,那边容易坏。”
张云清啧啧,“我这叫水滴石穿,就不信我砸不开!”
谢风瑜瘫在地下,两人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又使了全部力气,几乎昏昏欲睡,“咱们这么做有用吗?”
“只要那婆子看见我们砸的洞,就会告诉于微生,于微生会给我们换一个地方的。”
“那么我们不是再做无用功吗?”
“不一定,外面也是暗室,那婆子自己带的油灯,只要不靠近我们这个洞地方,应该不会发现。”
谢风瑜打了个哈欠,“总觉得你说的不靠谱。”
张云清砸了有一会,那石砖纹丝不动,怒极一脚踢了过去,“什么鬼玩意!”
谢风瑜幽幽转醒,听见张云清在咒骂,忍不住嘿嘿笑起来,“你还准备玩多久?”
张云清呸一声,“我不是玩,我在找路子出去。”
“别砸了,省些力气。”
张云清偏偏不信,又踹了一脚。
那堵墙仍旧纹丝不动,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像是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