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件事,竟笑道:“现在你是皞灵教护法圣女,想来那时你父亲已和皞灵教勾结,攻打冰清宫欲平分宝物,谁料到宝物没分到,还被余储一脚踹开。如今他女儿还巴巴的往人家儿子身上贴,真是不知羞耻!”
贺离成故意编出这番谎话来刺激冰雪,把冰雪气的脸色通红,大怒不已:“信口雌黄!一派胡言!”
“冰雪!”余痕暗中拽了拽她的衣服,提醒道,“冷静点!”
他对冰雪说完,又向在场众人说道:“冰清宫一事,是我皞灵教一家所为,与丹华谷毫无关系,各位寻仇切莫找错了人。”
他方才看到在贺离成提到冰清宫灭门之时,沈傲维与沈惜欢两人的眼神瞬间覆上一层幽冷杀意,他这最后一句话意在提醒沈家兄妹。
双方已在剑拔弩张之际,忽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丫鬟,焦急万分的说道:“二小姐,秦公子,谷主昏过去不省人事了,你们快去看看吧。”在场众人都大吃一惊。知情者惊的是冰凌的病情,不知情者惊的是她话语中的“谷主”,心想着冰凌谷主不是在这里吗?众宾客的目光都齐齐转向天地桌旁边站着的新妇身上。贺离成早在小丫鬟声音落下之时就已扯下了新妇的红盖头,他看到的竟然是萧然!
原来在为新妇梳妆时,他们让萧然代替冰凌。临走之前,秦玄熙又为冰凌检查了一遍,还吃了药,理应能坚持到明天早上,这时怎会昏过去?
贺离成知道自己被骗了,又惊又怒,伸手死死掐住萧然的脖子。秦玄熙见状,急声喝道:“放开她!”说话时,他已抬手并飞速移动身形冲向贺离成,而贺离成则在他话音未落之时便将天地桌上的红布连带着桌上摆放的各种东西一并甩过去,随即抓起桌上宝剑闪向一旁。
秦玄熙一把将红布撕开,看到贺离成站的位置,以力打力将红布和碰撞在一起残碎的物品旋在一起径直打向贺离成。
刹那之间,贺离成需一手抓住萧然,已是来不及抽出宝剑,便直接拿未出鞘的剑去挡秦玄熙这一击,怎知两股力量相接,力道太大,竟让贺离成手中的剑鞘崩裂开来,他见此情形,心中大喜,当即甩落剑鞘,挥剑朝秦玄熙杀来。
只见秦玄熙掌风贴着他的剑过去,在到他手腕处时即刻变掌为爪,朝着他掐住萧然的左手而去,贺离成见状赶忙将手往后撤,此时,沈傲维也飞身上前去襄助秦玄熙。
贺离成听的耳边风声,忙用宝剑护住侧身挡下了沈傲维的攻击,这边三人便缠斗在一处。
就在他们两人刚动手的时候,喜堂内登时大乱。方才还开着的几扇门这会儿齐刷刷的关上了。是卫长旭开的机关。
本来宾客就不是很多,这一时大家都急忙冲向门口,刚到门前,怎料那里的地板暗藏机关,一大块砖石从中间开裂,站在这个位置上的人纷纷掉落陷阱中,下面布满了钢刀、铁蒺藜等物,此时与陷阱正对着的房顶上也翻出暗器机关,密密麻麻的箭矢纷纷射向他们。
寒玉见此状,抽出逐霜剑将门破开,纵身飞了出去,泠墨娴、杨天林与她一同来到外面院落中,突然从房顶上、对面树林中窜出来十几个黑衣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杨天林对她两人说道:“保护冰凌谷主要紧,这里我来对付。”
“好。”说罢,寒玉使出一招“孤城万仞”,泠墨娴使出一招“大漠霜雪”,清夜寒风携着银白流光朝中间两人而去。还未听到兵刃碰撞的声音,也未见到血溅三尺的场景,那两人便已是动也不能动一下了。其余黑衣人刚反应过来,良寒玉和泠墨娴已冲开缺口越到了前边的树林上,她施展轻功“天舞影绝”带着泠墨娴向冰凌住的地方奔去。在堂前空地上,杨天林手中青龙棍呼啸风声,一袭茶白色衣衫穿梭于众黑衣人之间,但见:
兵刃碰撞,军器相接,杀气升腾。寒光同雪花飞扬,黑衣与夜色相融。恍若流星划过天幕,好似白练飞在空中。雷鸣电掣风云起,九重之上入青龙。
“萧然!!”这时,堂上传来秦玄熙的声音,这声音是从未听过的惊恐与悲痛,直传到外面,震得杨天林心中一紧,但他战斗状态依然没停,踢翻一个黑衣人之后又回身提棍将另一个黑衣人打倒在地,堂中又传来卫长旭的声音:“离成!”这声音同样是惊恐与悲痛,还带着许多的不可置信。
原来就在良寒玉三人破门而出之后,冰雪挥剑与卫长旭打斗,余痕在一旁为冰雪掠阵。之前冰雪也说过,要自己亲手报仇,亲手解决仇人,只有这样,她方能心安。余痕尊重她的决定,故而没有加入战局。
贺离成的武功本不弱,可此时他要腾出一只手抓住萧然,还要同时对付沈傲维、秦玄熙两个人,不一时他便落于下风,加上萧然的反抗,他打得越来越吃力。忽然,他使出一招“凤舞九霄”冲出这两人的包围,脚踩在桌子上借力腾空而起,反手一式“流星过月”,剑锋顺着萧然划过来,顿时鲜血喷洒,漫天落下。秦玄熙抬头看到这一幕,一瞬间仿若心都被剜了出来,那悲痛欲绝的声音直传天外。其他人亦是惊诧不已。
在众人迟愣之际,冰雪虚晃一招跳出圈外,飞身挥剑朝贺离成刺来。他刚松开萧然,正准备大展拳脚,不期被冰雪一剑刺中要害。
这一剑,含有太多的悲愤,带有太多的血泪,她的亲人,她的朋友,被卷入此事中的人,都付出了惨痛代价。而这一剑,终将此事了结。
卫长旭看到这一幕,险些站不稳身子,竟一口血喷出来。他跌跌撞撞扑向倒在血泊中的贺离成,紧紧抱着他,点住他周身几处大穴止血,颤声道:“离成,离成。”他一直叫着他的名字。
冰雪举剑要将他们两人都杀掉,卫长旭猛然抬头,狠厉绝然的瞪着她,说道:“敢往前再走一步,我让整个丹华谷陪葬!”此时,贺离成抬起沾满血的手,轻抚他脸庞,问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怎么,哭成这样?”
卫长旭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说道:“你撑住,我带你看大夫。”说罢,他将贺离成抱起来,刚走了一步便摔倒在地,幸好他护着贺离成,并未让他落地。
贺离成抓住卫长旭的衣领,说道:“我想去看雪,你说过,月下的雪是最美的。”卫长旭听罢,心中阵阵苦涩,注视他良久,方应道:“好。”
他调了调气息,稳稳地抱起贺离成,对冰雪说道:“方才一战,贺、冰两家恩怨已了。冰雪姑娘若是不想让丹华谷血流成河,便让我二人离开此地。”
冰雪直直的看着他们,提剑的手几乎要将剑柄捏碎。卫长旭打定了同归于尽的心,毫无畏惧的迎着她的目光。猛然间,冰雪飞身上前,一剑刺入卫长旭的肩头,对他说道:“我可以让你们离开,但可不能那么简简单单的就走了。”说罢,她将剑拔出来,鲜血沿着冰冷的剑身滑落下来,“滚!”
“多谢冰雪姑娘。”卫长旭说完,抱着贺离成走出了潜昭堂。自始至终,他的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天上半轮月,映在厚厚的雪地上,泛着冰冷银光,他们朝后山走去,一路上留下刺目血色。
在那边了结恩怨之时,另一边的秦玄熙用药物为萧然止血疗伤,暂时稳住了她的伤情之后,秦玄熙立即将她抱回房间。潜昭堂距离萧然的住处不是很远,秦玄熙走的也非常快,可是他仍然觉得那一步一步的仿佛怎么走不到尽头,漫漫长途似浮生千载。
月悬中天,月未圆,人已散。喜字并挂,戏演尽,两相离。
终于到了房间,他立即用药物护住萧然的心脉,又用金针将伤处的经脉连接起来,以此法为她吊着一口气。
萧然几次想要开口说话,但因伤重而无法做到。沈傲维发现她嘴唇动了动,试探性的问道:“萧姑娘,你有话要说吗?”她眨了眨眼以为答复。秦玄熙还在施针,听到沈傲维的话,连忙向萧然询问道:“你想说什么?”
“再……”她不能大声说话,只讲了一个字便没法再说了。
“你低声一些,慢慢说。”秦玄熙见状,心疼不已,将自己的耳朵贴近她嘴唇处,听她一字一字说道:“再为我画一次眉,我不想这么狼狈的嫁给你。”秦玄熙瞬间愣住了。在他发愣之际,耳边又传来一句话:“夫君!”话音落下,他脸颊上已落了一吻。而后,身着嫁衣的少女闭目沉沉睡去。
“萧然!萧然!”秦玄熙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手心、额头直冒冷汗,赶忙探她的鼻息和脉搏。她还活着!秦玄熙这才稍松了一口气,又继续为她施针疗伤。不知怎的,他想起白天为新妇上妆时的情形,究竟是谁想出来的让萧然来假扮新妇这么一个鬼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