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唐一鸣突然冷笑一声,说:“等于刚刚叫投票,是闹着玩的了?寨佬已经决定剿龙了,还开会干什么呢?”
卫子陌顿时不爽,但是还轮不到他说话。
戴三石还真有涵养,面对唐一鸣的颐指气使,居然没有一掌打死他,甚至没有生气的样子。
不过话说来,戴三石的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肉,有表情别人也看不出来。
卫子陌很是心疼,这就是传说中的父亲莫昭然了,他为什么要改名为戴三石呢?
戴三石淡淡地说:“副寨佬,既然是开会,就是要集思广益嘛,你有什么高见就说出来大家一起商讨。”
唐一鸣清了清嗓子,果然就发话了。
“我的态度早就明确了,不打!我们穿青人经历了那么多灾难,好不容易在石头寨有个安身之所,原本与世无争,就是两百年前,汉朝的开国皇帝将黄金藏在了黑龙洞之后,才惊扰了我们石头寨,让我们穿青人惨遭横祸……”
“副寨佬,此言差矣!”
旁边一个老者忍不住了。
“不是因为先帝藏黄金在这里惊扰了石头寨,而是因为先帝在这里藏了黄金,才有了石头寨。先帝早有预料,汉室江山会有风雨飘摇的一天,所以在将大批复国经费藏在了清风峡。石头寨虽然两百年来与世无争,是因为要保护先帝的库银。如今汉室江山已经被王莽狗贼篡夺了,我们还能在这里与世无争吗?副寨佬,你也是先烈之后,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唐一鸣顿时不爽:“不错,我们的先祖是忠烈,但是那条黑龙,谁说它就不是忠烈呢?它在黑龙洞里两百年,承受的可是常人不可想象的苦难,不就是每两年出来要个童男童女吗?除此之外,也不见黑龙招惹谁了。倒是这次,就因为你们的反抗,让石头寨的房屋受损,得不偿失。两百年前,我们的先祖为了先帝的黄金而殉葬,现在的童男童女为保护库银的黑龙而牺牲,都是为国捐躯的事情……”
这特么什么狗屁逻辑啊……
卫子陌快要忍不住了。
那老者也忍不住:“副寨佬,虽说我也不主张和恶龙硬拼,但是你的这种个说法,叫做草菅人命。你是七年前才来到石头寨的,根本就不管石头寨族人的死活,也可以叫做站起说话腰不痛。你主张每两年孝敬黑龙两个童男童女,要是你有孩子了,你也会将自己的孩子送给那条恶龙吗?”
“你……”
唐一鸣顿时语塞。
卫子陌暗想:这个唐一鸣究竟是什么来路,七年前又是从什么地方来到石头寨的呢?
清风峡里蛊虫遍布,他是怎么下来的?又是怎么取得石头寨的穿青人信任,还当上了副寨佬?
“这事啊……我看有蹊跷。”
说话的是另外一个老头。
“哦?”
戴三石发话了:“有什么蹊跷,三公,您先谈谈您的看法。”
老戴的语气里充满尊重,看来这个叫三公的老者分量不轻。
三公慢慢的捋着一尺多长的银须,晃晃悠悠地环顾左右侃侃而谈:“要说唐副寨佬的这个蚩尤佩,当初大家也是验证过的,寨佬和大小土官,包括老朽本人也都在场。是大伙都通过了验证,才让唐一鸣当上了石头寨的副寨佬。老朽也想着石头寨后继有人,还曾暗自欣慰。不过……到了如今,却又出现了这般变故。”
这人说话文绉绉的,甚至还引经据典:“蚩尤佩的确是穿青人的圣物,只是失踪了二十多年,后来副寨佬来了之后,蚩尤佩又才重现江湖。据说在,这蚩尤佩战神蚩尤佩剑上的饰物。而关于蚩尤一说,众说纷纭,百口莫辩,不过……据《水经注。卷十三》记载,蚩尤是上古时期部落酋长,也就是苗民的先祖,由此延伸到我们穿青人,也视之为先祖。不过历史终归是历史,传说终归是传说。这个蚩尤佩,老朽早年就听说过,当年穿青人先祖确有此物,只是老朽一直未得一睹圣物。一百年前,我老黄家的家族史书里就有过记载,还绘有清晰的纹图。七年前,你们验证唐副寨佬的蚩尤佩时,蚩尤佩的形状和大小,以及纹理图案,都和苗王佩剑上的极其相似,同出一辙。所以,大家就一致认定,唐一鸣的蚩尤佩就是圣物。”
卫子陌看了一眼身边的路远、杨立和尹正,用眼神告诉大家:这个唐一鸣有问题,他仅凭一块蚩尤佩就能当上副寨佬,谁知道他的蚩尤佩是怎么来的?
说不定此人就是黑甲军的奸细,受王莽或者卫夫篱的委派,盗取了蚩尤佩,然后混进石头寨来,伺机盗取黑龙洞里的黄金。
王莽登基不久,就开始派人四处打探先帝留下的财宝。
新朝还不是太穷,王莽是担心这些财宝落到民间武装的手里,到时候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再说了,黄金嘛,谁会嫌多?
路远突然神秘地笑了一下,起身离开座位。
祠堂里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路远瞬间就淹没在人头里面。
三公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唐一鸣。
唐一鸣当即毕恭毕敬地朝三公微笑,以示对他的尊重。
其实他在等着三公继续发表言论,以好增加自己的砝码。
但是三公却不说话了。
人们都将目光射向了唐一鸣。
唐一鸣有点发慌。
突然掏出蚩尤佩,对大伙说:“此乃战神圣物,苗人的灵魂信仰,你们谁有质疑,不妨再验证一遍。”
三公当真就接过蚩尤佩。
看着看着,面色凝重起来。
这时,老戴又发话了:“三公,按照您老的意思,这蚩尤佩,究竟……”
老戴的意思很明确,开始怀疑唐一鸣的身份了。
不料三公就说了:“这个……老朽不敢妄断,不过……七年前,大家伙都辨认了,自然以大家说的为准。”
老戴有些茫然。
“不过……”老者又发话了,慢吞吞的急死人,一会儿一个“不过”,最怕的就是这话题一转。
“尽管这个蚩尤佩的形状大小,纹理图案,都和史书上的非常吻合,但是当初大家还是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重量。”
人群中一阵哗然,大家都在期待下文。
老戴也急忙站起身来,仿佛在为七年前的百密一疏自责:“是啊,当初怎么没有想到呢?三公,当时您怎么不提醒呢?”
三公也不接话,直接对唐一鸣问道:“副寨佬,既然你说蚩尤佩是你家传的法宝,也是我们穿青人的圣物,那么,你可知道蚩尤佩的重量是多少?”
唐一鸣当即脸红筋涨,转动这小眼睛,结结巴巴地说:“这个……我没有仔细研究过,不过……听我母亲说,好像是二两多的重量。”
“嗯。”
三公点点头:“的确是二两多,不过……二两九钱也是二两多,二两一钱也是二两多,这悬殊可大着呢。”
三公接着说:“按照史书记载,蚩尤佩的精确重量是二两一钱三。而这个重量是有寓意的,传说蚩尤是二月十三出生的,所以蚩尤佩的重量就专门定制在二两一钱三,不多分毫,以此纪念蚩尤的生日。”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纷纷点头信服。
“还有一个秘密呢。”
三公又开始卖起了关子:“蚩尤活到了一百零六岁半,唐副寨佬,你知道这个秘密吗?”
唐一鸣迷茫地摇着头,人群中又是一阵哗然。
他突然不慌了,镇定自若地说:“关于一百零六这个说法,家母的确没有什么提示,唐某的确也不知道。既然三公对蚩尤佩有了质疑,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请三公明示,这一百零六是什么意思?”
“这一百零六,应该在蚩尤佩上有所体现的,但是老夫寻思了几十年,就是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