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庄堂将他封印的这一招,叫做四方尘固。
所谓四方尘固,便是以土行功法凝结极细小的尘埃在对手的四周不断的堆叠,直至将对手淹没其中而使其无法自拔,之后再以深厚内力将之成四方形状,最终将对手束缚,失去一切行动的能力后被活活困死在其中。
本来这招在运起的时候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庄堂必须先以功法凝聚尘埃,再以功法将尘埃分裂成细小到透明的尘粒,但武柏在以黑煞之气凝于刀锋向他攻去的时候却帮他将尘埃斩成了尘粒。
便就在武柏看着庄堂向着自己露出笑颜的时候,庄堂将一只手猛的抬起,将武柏连同控住他的四方尘固,一起抛出了沙固的战场。
就在武柏被扔出的时候,阿燃刚好御着轻功,在鬼魅的身形下与王仁贵对战厮杀着。
却说这王仁贵,是个细长瘦高模样,吊角儿哭丧脸,佩着个毫无血色的皮囊。简直便如同地狱的白无常一般。手中所提的,是一柄奇怪的兵器。
见得这兵器,精钢所成,六尺来长酷似狼牙棒,棒身上却无端的悬挂着一些个被铁链连着的细小棱刃,舞动起来的时候,呜咽做响,就像是哭丧一般。本来配合他这件兵刃的还有一把腰刀,然而那把腰刀早在他追逐攻伐庄牧尘的时候便被庄堂废了去。
但见得,王仁贵舞动手中兵刃,呜咽痛苦之声不绝入耳,黑煞乌气萦绕其间,而他本人的那张脸,也是一副报丧的哭相,让人瞅上一眼,便不想再去看第二眼,实在是丑苦死沉,翻不起半丝活力。
这王仁贵,本就是东域乡里的一个哭灵的假孝子。
所谓的假孝子,便就是为那些个家中无有儿子,或有儿子而不愿在父母离去时哭丧扛招魂幡的人哭丧扛幡的受雇佣人。
一般的人,是决计不会干这个的,因为怕折了自己的寿命,除非是些个实在生活不开的人才会为了混口饭吃的将自己的阳寿折了去的去干这个活计。
王仁贵铁幡纷飞,声声呜咽不绝入耳,阿燃只听得意乱心烦,无有一刻宁静,是以交战到此刻,阿燃所惧的反而不是他那柄铁幡子,而是那铁幡敲击下所发出的声声呜咽悲悯。
“该死,还有完没完啊!”阿燃在心头默念着,却不曾想便就是这么个转瞬的功夫,王仁贵的铁幡子突然在他炽焰剑挡格的空挡里,“乌拉”一声的在他的胸口炸开了。
见得,铁幡旋转,幡上的几百个小棱刃,纷飞起来。
阿燃慌忙以身法闪开,瞬身而到了王仁贵眼前,举着炽焰剑,朝着他的那张哭丧脸刺了出去。
“啊呀啊……”见着阿燃来刺,王仁贵却不躲不闪,直接痛苦了起来。那张本就哭丧相的脸,突然便更加的扭曲苦痛起来。
阿燃只觉心下一阵骤停,之后满脑子的竟然全都是王仁贵那张哭丧的脸了,刺出去的剑,也停在了半空。
王仁贵见阿燃中招,飞起一脚,朝着阿燃的下颌便猛的踢了出去。
混沌中,阿燃正被王仁贵那张哭丧的鬼脸怵的冷汗直冒,后背生凉。
王仁贵这一脚下去,阿燃突然感到一阵镇痛,方才回过神来,却见王仁贵早已甩着铁幡,扫向了他的喉咙。
情况,一时间,变得十分的紧急了。
阿燃慌忙闪身躲开,提着剑,朝王仁贵身下窜去,朝着他的下盘,猛攻了几路。
见阿燃来攻,王仁贵便继续以更加大的哭腔扭动起扭曲的脸庞,同时身体也跟着痛苦的扭动抽搐起来。竟然就这般的,将阿燃的几路攻击,全数化解了去。
“你个害良心的……咋就偏偏找上了我……啊呀呀……”王仁贵带着哭腔的,便就如同被招了魂,中了邪术巫蛊一般的,以铁幡的柄端攻向了阿燃。
阿燃慌忙御起双剑中的一剑去阻挡。
却谁料,王仁贵这一招看似因痛苦而全无章法的攻击,竟然准确无误的打在了阿燃御着炽焰剑的手腕上。
顿时,阿燃只觉自己的手腕一阵阴冷刺骨的疼,便就像是被乱坟冈上阴冷的掺杂着鬼火的风透骨入髓的吹了一遍,甚至险些将炽焰剑脱手而去。
情急之下,阿燃急忙御起火行功法,将手腕处的那一阵阴冷刺痛逼出了自己的手腕,同时的另一只手紧握着赤焰剑猛然朝上挑去,冲着王仁贵那尖细的下颌攻来。
王仁贵见阿燃御剑来攻,突然将头朝着一侧猛的一偏,竟然将头扭的直接挨在了肩膀上,接着张开大嘴,便用嘴接住了阿燃的赤焰剑。
如此奇怪的招数,莫说是阿燃,便就是庄堂或是秦钊,都可能是平生见所未见。
阿燃见对方竟然如此大胆到以嘴去接炽焰剑,登时便将火行功法运于剑刃,便见得王仁贵口中所接的赤焰剑,立刻变得通红,炽热的火行气运下,王仁贵只觉得自己像是含着一块火红的烙铁一般,便急忙将牙口一松,用力将剑甩了出去。
同时被甩出去的,还有阿燃。
“哇呀呀……烫……啊……”王仁贵哭喊着,提着铁幡乱舞起来,却在看似乱舞之中,招招狠辣的朝阿燃挥去。
阿燃被甩在半空,身无所定,然而好在他轻功向来不错,于是便在棱刃攻来之际,于半空中一个鲤鱼打挺,提着赤焰剑,迎上攻来的数百道棱刃。
便听得,炽焰剑与铁幡飞舞中的棱刃碰撞交锋,“当啷”碰撞之声不绝,一时间的,便将棱刃之间碰撞而出的呜咽声,盖了过去。
便在这般交锋之中,阿燃渐渐的明白了王仁贵的攻伐路子。
这王仁贵的招数,不在攻击攻击者的身体,而在于攻击攻击者的心魄,铁幡挥舞中所产生的呜咽之声,加上王仁贵的吊丧脸与一刻不停的哭腔。便直叫你心烦意乱,无法集中精神,而你一旦无法将精神集中了去,便在攻伐上乱了阵脚,便就正中了王仁贵的下怀,自己此前连番的攻击失误,便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看来,我必须无视他的一切,只专心于自己的攻击才是!”阿燃心下坚定道,便就在专注之中,渐渐的于攻击上,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