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闻风铃

第八十六章 另有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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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苓没有跟娜扎回去,一转身她便不见了踪影。

翌日

甄苓回到了京城跟江习风约好了地点,去拿那玉佩谈条件。

还是那间茶楼。

等她到的时候江习风手里的那碗茶已经将近温凉。

“少侠原来也是祁月派的人?”

现在再听到江习风的声音,难免还是会心动。

甄苓与他之间只隔着一张宣紫苑的脸,心虚的很。

“公子还是在意一下怎么才能把佩拿回去吧。”

江习风邪魅一笑,微微侧头,亮出了手里的红玉扳指。

“我不要。”

这回答着实出乎意料。

“小女素来爱收藏各路名剑,如今还差一把软剑就凑上六把,不知公子手里可否有合适之物?”

她指的正是临霜。

可江习风只是抬头,一副十分为难的养足,挪手碰到了放在一边的茶碗。

“软剑……在下手里还真的没有,就更不要提名剑了。”

甄苓上前,坐在了他对座,可迟迟不敢与他对视。

“听说前几日临霜出世,就在公子一直长住的京城,不知道可曾听过?”

他抿了抿嘴,早料到对方的目标正是临霜。

“不曾。”

彼时,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风平浪静。

“那我若是以那柄名剑为码,跟公子换这佩如何?”

这一语好像戳中了江习风的怒火,只见他眼神中竖起敌意来。

若不是在这茶楼里,旁边人多眼杂,估计江习风就抄家伙开打了。

此时他还笑的儒雅。

“江某不才,实在无能为力,不知少侠可否换一物?”

甄苓起身要走。

“恐怕不能遂了公子的意了。”

只听身后江习风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震得茶碗一下。

“好,只是,给我些时日。”

这声音听上去已经有了几分沙哑。

甄苓也没有多说,以无言表默许,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剩的江习风一人对着她的背影,伴得早风凉。

是怒是嗔,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的人,不只江习风一个,还有坐在楼上的虞惜瑶。

她那个眼神好像回到了半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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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习风回去后

将上午这些与尹决明诉说了个明明白白。

“临霜?”

此时江习风还是眉头紧锁,点了点头。

相比,尹决明不解一笑。

“我昨天发现她之前好像就是用软剑的,应该刚换长剑没几个月,一急的时候,打出来的都是若水剑法。”

提到若水剑法,不得不又想起甄苓来。

听见江习风又是叹了一口气,看向手边的临霜,眼底有些迷茫。

迷茫之余还是满满的思念。

“要不……你就给了她得了,正好也借这个机会把她给忘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啊。”

尹决明只是试探着这么一说,谁成想江习风的态度之强硬令他没有想到。

“不行。”

好家伙,从他步入江湖这些年,那有过哪一件事就是一口咬死不能变得?

他这人本来就没什么棱角,更不用提磨了这么些年,不圆的都磨圆了,更别提这本来就挺圆的。

能让他这么反应激烈的事还是头一个。

尹决明此时有人只能笑的退让些,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心结。

“好好好,你这结你慢慢开,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解铃还须系铃人。”

两人都笑了。

“我可没那本事让她借尸还魂。”

江习风轻轻怼了他肩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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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苓现在白天不宜回到宣府,索性就在外面瞎转悠。

幸好前一年的京书的赏钱够自己撑个好几年。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回事。

隐约记得前面有个饭馆收跑堂的。

她按照记忆摸索到了牌匾下,向馆子里望去,定睛一看。

这老板娘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娜扎。

缘分未尽啊。

这会子到了饭点,可把她和一个小伙计累坏了,忙得是前打后脑勺。

两人忙着上菜掌勺,也顾不上甄苓一旁杵了半天。

等到刚出锅一道菜,喊跑堂小伙计去上菜的时候,发现接过盘子的那双手芊芊细指,比那小伙计的白净不少。

这才引得迪力娜扎抬头一看。

“哟,我还以为你早跑了呢。”

甄苓赔笑道:“哪能啊……”

“扳指拿到了吗?”

这面的娜扎也没什么好气,可见昨晚肯定没少生气。

“他们不给……可能是祁月派的人都比较财大气粗。”

娜扎脸上的神色可不怎么相信。

“那佩可是一人独一块的。”

甄苓一惊,整个人直接傻掉,心想到:好歹我也是跟他混了一年多,竟然都不知道他的佩是独一无二的。

“你……之前认识那位公子吧?”

甄苓连忙摇头,可此时她除了摇头也说不出什么来。

虽然娜扎还是不怎么相信,但是一个端盘子的,也用不着打听那么细致。

“罢了,我们这还缺一个,正好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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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宁侯府里

陆离从个大家手里淘来了一副画作,是幅百鸟朝凤图。

这会儿正在找个合适的地方挂上。

司霖压着脚步声走了进来。

“侯爷。”

陆离没有多回头,目光全集中在画作上。

“怎么了?”

“徐啸天死了。”

他的眼神变化上好似有人扔了一块石头扔进了波平如镜的湖面中,激起涟漪一片。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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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甄苓在馆子里跟着娜扎忙活了一下午。

宣紫苑这具身体真的经不起这么折腾,这才一下午就已经腰酸背痛。

果然是大家的小姐,金枝玉叶。

等到馆子里最后一桌客人走干净,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下来。

晚风一吹还有那么点冷。

算了,这夜路在以前也没少走,就不矫情了。

倒是感觉脊髓一凉,感觉身后有人。

未等看清,就已觉出寒芒。

看来,来者不善。

再定睛一看,不说别的,单单看见她身上披着一层薄纱,甄苓心中就已经有了人选。

更何况,她还长着一张格外熟悉的脸。

虞惜瑶。

无论什么时候都改变不了那尴尬的配色。

甄苓脑袋都没转个,大约就知道这次她又是因为什么来找的自己。

一半是因为今天她跟江习风见面了,一半是因为那天让她输得太难看了。

甄苓一看到她,心中就窜起几张怒焰,更不要提她这一副来要账的表情了。

“不知道,这位少侠找我有何贵干?”

说着,她的手就找上了配剑的剑柄。

“要么从京城滚出去,要么从京城死出去。”

剑脊镀月芒,斩星霜。

甄苓一笑,那笑意看起来谦逊,实则概揽了对虞惜瑶的轻蔑。

“不知是在下何处触怒了少侠,引得如此杀身之祸?”

甄苓倒是坦然,反倒将虞惜瑶的气急败坏显得更加慌张。

“前几日你们二打一我先且不说,不知阁下知不知道,乱沾花惹草,可在这京城混不长。”

沾花惹草?甄苓暗暗一笑。

她没有作答,是想看着虞惜瑶还能说出来什么冠冕堂皇的词句。

“你是哪一派的?竟不知这京城里的规矩?”

这句话引得甄苓直发笑,规矩何时是她定下的了?

“无门派。”

看着她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甄苓还想陪她玩一玩。

这个明明自知打不过她的人,除了耍些嘴皮,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无派别也敢这么跟我作对?”

要是可以,她现在真的想上去把虞惜瑶揍一顿。

心想:这怕不是在家当大小姐当惯了,出来也能如此蛮横无理。

要不是有个祁月派在她身后撑腰,今儿个谁从京城死出去还不一定呢。

看来自打自己死后,虞惜瑶在祁月派里越发的风生水起了。

不然她也不敢这么到处招摇。

见甄苓迟迟没做声,虞惜瑶感觉也是咄咄逼人到了尽头,不好再往下说些什么,索性直接拔了剑。

见此,甄苓早有准备,转身张弩,接下她头几招。

正好她也想知道,在没有娜扎的情况下,究竟能不能敌得过虞惜瑶,看看那传说到底灵没灵验。

就在刚刚的几招里,甄苓能感觉出虞惜瑶的打法有些变化,其中最大的,还是过招时一直掐着诀。

她原本的真身可用不着一直掐诀。

看来,自从自己的肉体被冰封,她也从自己这儿获得到了一点。

再看向自己的剑身,不难发现上面有一层薄薄的霜。

只不过用手轻轻一捻就化了,远不及自己当时的功力。

好家伙,传说里说得那么神乎其神,没想到就是有个两个真身。

那便不足为惧了。

只见甄苓横斩数劈,她那弦月的真身已经磨合得差不多。

掐诀时,剑刃便长出一段,那一段就镀上半透明的月光。

原本就干净利落的招式,如今有了这个真身的加持,更让虞惜瑶对付不过来。

可是,如今这局面,也容不得她再输第二次了。

第一回合下来,虞惜瑶眼中的愤恨不平之意更强了。

甄苓瞥了一下远处。

竟还发现了一个人。

她会心一笑,心想道:我说你怎么敢跟我叫板呢……

还没到她两人喘匀几口气,虞惜瑶就又拉开架势。

终于,甄苓露出一个破绽,虞惜瑶便像抓住了狐狸尾巴一样,一招下去,叫甄苓也只能后退一步。

这一后退不要紧,她怀里揣着的那个小风铃掉了出来。

银色的表面润上一层月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格外夺目。

“当啷——”

清脆的一声,它掉在了地上。

甄苓以掩耳不及雷之迅的速度将那枚小风铃拾了起来,再揣进怀里。

虞惜瑶也只能见好就收,趁着现在没能分成胜负,不至于输的太难看,转身先溜了。

不过她这一跑倒是让甄苓有些意外。

“打不赢不是还带了外援么?跑什么?怕我失手取你性命是吗?”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起身,又看向了刚才远处的那个人。

没想到那个人还站在阁楼的房顶上。

背着月光她也看不清是谁,只觉得那抹身影有那么些眼熟。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绝对不是江习风。

那此人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再不济也有可能是个围观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嘛。

收了剑,往宣府那面摸去。

却发现这路竟然越走越亮。

最后,到了长安街上,甄苓甚至都有些怀疑现在究竟是不是半夜三更。

街上怎么到处都被点缀上了花灯?

抬眼望去,那太夜湖里的更甚,照的一片是灯火通明。

忽然想到,去年这个时候,不正是千灯会么?

四下仔细打听了几个人后,才晓得,原来明日就是千灯会了。

这不得不想起去年的千灯会。

跟虞惜瑶抹了好几把眼泪,也不知道对方的那些里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如今想想,值得自己嘲笑的事又多了一件。

如果能用一个词来概括自己去年一整年,那估计除了傻,真的找不到第二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