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苓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小风铃,眼神微微一怔。
那银制的外壳在岁月里显得尤为乖张,小巧的红穗凌乱地散在地上,卷着沙土。
江习风抽身快速拾起那个小风铃,生怕有半点损坏。
甄苓眼神里的一两丝异样被他捕捉到。
“风铃挺好看。”为了掩饰尴尬,她轻描淡写了一句。
江习风拿到手后,使劲掸了掸上面的尘土,重新揣进怀里。
没想到二人重新并肩作战竟然是在这里,本想着询问一下有没有地方可去。
可当他再一转身,甄苓就消失了。
没成想她都不愿意与自己说话。
'
魏将军府。
原本都准备好了的浩大阵仗就这么被一场火给拍了回去。
换谁谁能不恼火?
所以这一上午的,魏老将军的脾气便不太好。
这一会又来了个皇宫里的侍卫。
原来是皇帝他老人家将家宴定在了半个月之后。
半个月之后没什么好日子,可是若是再拖,就拖到了八月十五。
那日子可坏透了。
老人家也只能点点头,认错过这良辰吉日。
不过这京城里最窝火的,应该是汾嫔才对。
这成人礼家宴办不成,可是宫里史无前例的。
一时间,宫里那些闲了好几天的嘴又开始叨叨个没完。
这后宫里本来就无事可做,再加上不少人都信天地,信鬼神的,就更免不了不少杂言碎语。
“你们翠云宫的厨房怎么如此厉害?备个家宴就能走水!?!”
这面同样是盛装打扮好,就被一个消息打回去的汾嫔,现下正是火气三丈。
“娘娘息怒,这天气燥热,走水是正常,一会我叫下人去审问审问那小厨房的奴才们,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听了旁边婢女这一番话,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抿了抿嘴角,翻了一个白眼才安静下来。
“六殿下来了。”
走进了一个垂发的男子,长的甚是眉清目秀,身上有一股稚气还没脱干净,但是整个人已经有了男人的样子。
“母妃,孩儿刚刚听那翠云宫里的奴婢们说,看见了一个不知是哪里来的女子掺合进来,原以为是别的宫里调来的人手,可是她刚来没一会,厨房里就起了火,扑灭的时候又不见她人。”
这一言可是让汾嫔找到了地方撒气。
“给我查,务必给我查出来是什么人敢误了我华儿的良辰吉日!”
'
清风吹皱虹霞,眉眼凉。
“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那时候我想抱住她让她跟我回家,
但是我又怕她继续装傻,
一直在磨坊里呆着的时间里我都想要直接拆穿她,
但是直到她说出那句:‘我倒是觉得那姑娘爱错了人。’
我庆幸我没有一时冲动,
后来她在看到我的那枚小风铃时,眼中好像能呈现出许多回忆,
我相信她不会想就这么轻易跟我再见,
至少也给我一个继续面对明天的希望。”
他落笔,轻轻折起手中那张薄薄的纸,折成了小纸船的样子,放在了江面上。
任由江水迷糊掉上面的字迹,然后顺着江流流向远方。
他翻起手掌心,上面催生起一束火苗,跟上次去农社里找甄苓的时候一样。
那束火苗向城西方向指着,不过它这次变成了冷色调。
江习风看着手掌中变色的火苗,甚是不解。
变色的火焰……?
'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在京城里一时也能掀起不小的波澜。
因为自己的这张脸的缘故,甄苓现在也不敢出去乱走动。
也不知道宣府的兵会在街道上横行多久。
总之娜扎那面她现在是不敢再去了,怕宣府有人在那里埋伏。
现在自己手上还有伤,更不要提用这具身体去跟他们好几百人打。
索性在城西找了家客栈,先解决这一晚的问题。
以后可能都不能再回到宣府去过夜了,还有些怀念那里的床。
盛夏已经悄然离去,夜里的晚风开始凉飕飕的。
尤其是今晚的风,格外的凉。
甄苓关上了窗,可是还是能感觉到那风像是从地板缝里钻出来,凉意侵蚀着骨髓一般,是透心的凉。
从窗户缝里,门缝里,甚至是从石砖砌成的墙缝中都能挣扎着钻进她的屋子里一样。
迷迷糊糊的睡了。
睡梦中,总觉得头疼,同感一下又一下敲击着自己的脑壳。
最终,还是被这欲裂的头疼闹醒了。
一睁眼,痛觉向自己袭来,感觉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的涨脑的疼痛。
甚至还浑身发疼。
自己应该是发烧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稍加清醒后,嗓子里的干涩,喉咙里的嘶哑,越发将她在崩溃的边缘敲击。
今天白天的那个伤口出有灼热的疼,应该是……发炎了。
哎,怪自己晚上睡觉之前没照顾好它。
现在甄苓觉得身周的全世界都是凉飕飕的,甚至挪一下身子,触碰到的床单都是冰凉的。
外面现在是漆黑一片,自己现在想做的只有闭上眼睛,用梦境来度过这段难熬的时光。
可是越是想睡,越是睡不着。
现在的唯一的感觉就是脑袋里除了噬命的疼痛外没有其他的。
若是可以,真的像一头撞死在床沿上,那也算解脱了。
最后在天将亮未亮的时候,还是困倦战胜了疼痛,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一晃已经是太阳当头照。
躺了一天,身体都有些僵硬,脑袋还是沉沉欲坠的,身体的每一个关节好像都被**过一样,下一秒好像随时要崩坏掉。
额头上怎么还有块热毛巾?
这时她才顶着刺眼的光线,看到了放在一旁的水盆,里面的水还是冒热气的。
自己手上的那个伤口也被包扎好了。
能在这个节骨眼来照料自己的能有谁?
娜扎?还是缎夏?
直觉告诉自己,她另一侧的那张椅子上有人。
慢慢转过去,果真看到一个拄着头在小憩的人。
然而当甄苓看到那人之后,又悄咪咪地躺了回去,重新闭上眼睛,调整好呼吸。
拼命告诉自己:
你还没有醒,这只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