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是被婉儿强拽过来陪着说话的,刚要走,圣上您就过来了……”谢婉赶紧抢着替她解释,生怕无月一开口便说是来瞧病的。
无月自然领会了这谢婉的意思,她并想想让南宫珏知道她请自己来的真正目的。可这姑娘也当真是单纯得可以,谢渊那么不正经一个人,妹妹却丝毫未得他半点真传。
“小人还需回永寿宫,就不打扰二位了,先行告退。”她说完话便要走,却又被南宫珏有意抬手拦下。
“太后一向有午睡的习惯,此刻时辰尚早,秦姑娘不必急着回去。”南宫珏无视一旁谢婉,直直看着无月道:“朕竟不知,你与婉儿也如此熟络,已经到能一同说话的地步了?”
“回圣上的话,贵妃娘娘纯真可爱,待人也甚是亲和,小人有幸陪她说话解闷,是小人的福分,圣上若是觉得小人有所僭越,那小人往后不来便是了……”她低着头回答,心中料定这南宫珏已经猜出谢婉请她来的目的了,他不明问,她也懒得明说。
南宫珏轻叹了一声道:“朕又没怪你,你这般激动作甚?朕也怕婉儿一个人住在这凤仪阁里觉得孤单,秦姑娘要是能时常过来陪她,朕自然也是乐意的。”
“对了,婉儿。”他似想起什么来,便转而对谢婉说道:“这秦姑娘还是你兄长手下任职的医官,与你兄长感情甚重,有她陪你说话解闷,是再合适不过了……”
“谢圣上提醒,婉儿知道她是哥哥手下的人……”谢婉有些失落的垂着一双眼眸,像是不太高兴。她原本想着好好质问一番那秦无月的,可现在她都自顾不暇了,哪有心情去管别人。
“婉儿怎么了,不高兴?莫不是生病了?”南宫珏见她这般模样,便关切的问道,可那分关切太过空洞,一听便知并无多少真情可言。
无月在一旁看着,或许是因为谢婉是谢渊的妹妹,起了护短的私心,又或者是见不得这般单纯的姑娘被一个无情于她的男人哄骗,心中到底有些意难平。
她道:“圣上若是有心,还望真心关切一下娘娘,她虽外无伤病,心中却生了郁结,长此以往下去,迟早会伤了根基。”
南宫珏闻言,却瞬间变了脸色,“区区一个医官,是在提醒朕不够关心自己的妃嫔么?”
“小人不才,平生所学仅能治病,却医不了人心。”面对绝对的天威,她依旧面不改色,“至于病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也只有病人自己才知道……”
她的话让南宫珏的脸色更加阴郁,冒犯天威也不过如此,他说:“你可知就凭这番话,朕随时都能治你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到时侯你求饶也没用。”
“圣上英明。”她笑而不露,正气凌然道:“小人一生所求仅两件事,一为凡事但求无愧于心,二为莫负他人真情,至于其他的,小人可从来不求。”
“好一个无愧于心莫负真情,难怪谢渊为了你连兵权都舍得上交。”他敛去眸中阴郁,唇边溢出几分难辨的笑来,“秦无月,你真是越来越让朕刮目相看了……”
“侯爷的恩情小人自会铭记于心,不过小人与侯爷之间的这点情分,不值得圣上另眼相看。”她回答的毫不含糊,乍听之下话语平平,却也尽显冷漠。
她平时或许是一副没心没肺的行为做派,可也是个极其护短的性子,容不得外人来揣摩评判她和身边的任何人。
这南宫珏分明对谢婉并无男女之情,却仍旧让她做了自己的皇妃,也不知是安的什么心思。
南宫珏看了她一阵,从神情阴郁威严到笑容复杂而玩味,身居当朝天子一国之君,这世上敢与他争锋相对的女人,倒还是头一次见。
“秦姑娘既然在宫里,往后朕若是生了病,都不用去请太医了,直接来请秦姑娘便好。”他刻意提高了说话声,有意让身后随行的公公听得清清楚楚。
“小人医术不精,万不敢替圣上瞧病!”她直接回绝道。
“朕觉得没有你不敢的。”他侧目看了一眼身后的那名随行太监,“小林子,可记住了?”
“是,圣上吩咐,奴才记下了。”那位公公恭敬的应道。
无月没有再说话,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这整个皇宫里的人都是以他为尊,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无人可以反驳。
南宫珏刻意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对无月说道:“时辰不早了,秦姑娘也该回永寿宫陪伴太后了,下次得了空,再与秦姑娘好好说说话。”
“是,小人告退。”她迫不及待的施了礼,便从凤仪阁出去了。
心中早已将刚才这位问侯了无数遍,不让她走的是他,现在说时辰不早的还是他,这世上的人再没有比他更烦人的了。
难道这便是所谓的伴君如伴虎?
她突然有些同情谢渊了,天天和这种男人斗心思,也难怪他之前看起来那么霸道不讲理,现在想来全都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