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背着窫窳一路疾奔,身后洒下一路淋漓鲜血。
他一面不停呼唤背上已经气息奄奄的窫窳,一面强忍住眼泪疾行,想要逃离这里,逃离昆仑,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躲起来,永远也不要被人找到。
他不敢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但是那画面像在脑中扎了根一样,时不时就要搅动他的神经,难以摆脱。
自那日从树林离开,鼓就直接上了登葆山。众所周知,西王母虽然居住在王母之山,但炼药是在登葆山,炼好的丹药也一律是由长居此地的葆江保管。
葆江身为守药人,却无人知晓他的原身为何。据说他神力高绝,与人搏斗时从未显露过原身,得知西王母炼就不死药的消息后,他特来相投。西王母便将药交给他保管,他也从未有负所托。
一想到窫窳在两个鼠辈手里生死难测,鼓就心急如焚。窫窳本来就时日无多,万一那两人因之前的事拿他泄愤,那……鼓已不敢再想,只有加快脚步往登葆山而去。
明明知道这样上山去讨药希望渺茫,他也顾不得许多,无论怎样他都要拿到不死药去救窫窳。
等鼓来到登葆山才发现山中雾气缭绕,隐隐散发着一股诡异的药味,这里有各种天材地宝,更有人人求之不得的不死药,却根本无人敢闯,首先这满山的药雾就能让人望而却步。
鼓本来想着凭着一股气硬闯进去,速战速决,但等他真正走进这诡异的深山中才发现,那些红色的雾气似乎对他没有影响。其实他早就发现自己似乎体质特殊,百毒不侵。但此时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他只一心往山中而去。
虽然红雾对他造不成伤害,但是阻碍了他找人的道路。山中的道路本就崎岖,再加上云雾缭绕,一时难辨方向。
如今他只有往山中最高处而去,再做打算了。
一路往上,山中竟然一个人也无,只有鸟鸣啾啾,流水潺潺,但是鼓没有心情欣赏这些,要不是为了留存神力,他恨不得化为原身直飞顶峰。
在山中辗转一番之后,小径之上眼见顶峰在望,忽然有人高喝:“何人擅闯我登葆山?”
鼓见面前忽然出现了六位白须白发的老者,手中各持药杵、药锄等物拦在前面,估计就是传说中的十巫等人。
“晚辈特来求取不死药,望各位前辈放行。”鼓恭敬行礼道。
其中一人打量他一番,估计在疑惑他怎么没有被山中雾瘴影响,问道:“可有西王母手书?”
鼓迟疑一瞬道:“没有。”
“没有手书,你凭何讨要不死药?”另一人发话道。
“就凭我。”鼓应声说道。
六人一听鼓此言,立刻心生戒备,几人不动声色地移动脚步,握紧手中物。
“晚辈为师父求取不死灵药而来,他如今危在旦夕,还望各位前辈成全。”鼓又行了一礼,诚恳地说道。
“你可知炼成不死药有多难,每一颗都要耗费我等与西王母极大心力,如果个个都像你一样来求,多少都不够。”又一人开口道。
鼓心中着急,但还是强自冷静地回道:“晚辈也知道莽撞,但是为了救师父,”他低下头再次行了一礼,“望各位前辈成全。”
六人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越众而出:“看你心意甚坚,既然口舌无用,这样吧,你如果可以越过我们六人,就任你去找葆江。”说完,他退了回去。六人站位各有章法,俨然是一个阵法。
鼓喜出望外,他本来以为此次擅闯登葆山会极其艰辛,免不了一场恶战,但是没有想到对别人而言凶险万分的雾瘴对自己无用。如今这六位长者也十分通情达理,显然没有打算出手伤人,只是考校鼓一番,想确定他就是去参加比试,也是有资格能拿到一颗不死药的。
想到这里,鼓站直了身体:“那晚辈就得罪了。”
就见那六人站成两排,一排三人,等鼓来攻。
鼓也不再多话,闪身来到近前,与前面那三人战在一处。那三人围成圈缠住鼓,让他难以脱身。即便他奋力脱身而出,另外三人也都牢牢守住路口,一步不退,只守不攻。同时之前的三人又围攻过来,如此反复,鼓一时难以突破。再加上他们手中各自不同的药物,普通人真是难以登上顶峰。
鼓看出其中关窍,身法忽然快了起来,本来是三人围住鼓,转瞬之间,变成了鼓围住他们三人。只听得一阵噼啪之声,几人交手不断,等声音停止,就见三人已经倒在地上。另外三人大惊失色,眼看着鼓来到近前,不免有些慌乱。他们三人本就不如前面那三人,慌乱之下被鼓觑到破绽。鼓极快地闪身,等那三人回过神来,发现他已经站在他们身后,距离顶峰只有一步之遥了。
“罢了,”之前那人一抬手,“你既然能突破我们六人,证明本事不差。且药瘴对你无损,证明你与我们有些渊源。但是,我等也许久未见西王母,不死药现下都在葆江手中,他可不像我们这般好说话,又或者他根本就不会跟你说话,你自己小心。”
鼓谢过巫医六人,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西王母炼这不死药真是为了昆仑,之前自己可能想多了。他只要诚心求药,想必葆江也不会太为难他。
刚才搭话的那位巫医一抬手,无意中指向了山顶的一处洞穴,想必那儿就是葆江的所在。鼓跨步而上,想着马上就能拿到不死药去救窫窳,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那洞穴并不遥远,鼓转瞬即至,站在洞外朗声道:“葆江前辈,晚辈为救师命,特来求药。”
洞中并无动静,鼓也不在意,直接进入。
洞内阒然,漆黑一片,但鼓并不慌张,他生来就拥有一定的夜视能力,虽然不能完全看清楚,但能将就看个大概。鼓缓步而入,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他试着出声:“葆江前辈?”但无人应答。就在鼓继续深入之时,忽然似有疾风扫过,鼓连忙闪身躲过,但慢了一瞬,一缕头发飘然落下。
“葆……”鼓还想呼唤,可惜回答他的只有接连不断的薄刃。说其是利刃又不尽然,鼓抽出弯刀抵挡,却没有传来铿然相击的声音,它更有韧性,竟然能阻弯刀一时,激**回旋之后能以更大力道再次袭来,这更像是丝!
恍惚间,鼓终于瞥见了前路布满了密密的丝!从天到地无处不在,它们竟然是黑色的,与这晦暗无光的洞穴融为一体,要不是鼓眼力非常,断难发现。鼓仔细分辨,终于认出这是蛛丝,剧毒之蛛吐出的丝!
此时,因为外来者触动了其中的一根蛛丝,满洞穴的蛛丝竟然都动了起来!它们本来就布满了洞穴的每个角落,此时又动**不停,令人完全没有容身之处。再加上蛛丝本身锋利无比,又韧性十足,从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吐出,似乎还带着黏性,稍有不慎不是被割伤就是被黏住,甚至缠上,令人无从招架。布置这一切的人,就如守在暗处的蜘蛛,只要静静看着,看着落入网中的猎物从垂死挣扎到无力抵抗,再从藏身之处慢慢爬出来,便可轻而易举地将其收入腹中!
鼓手里的弯刀握得更紧了些,他不再试图呼唤葆江了,因为喊也没有用,眼前这明显就是个杀阵,对方就是要置一切擅闯者于死地,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