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个身穿僧袍,年纪十六来岁的小和尚从他面前走过,见他吓了一大跳。
自昨晚被白狐吓得流鼻血之后,李罡在见到悄无声息的人影突然出现,或从面前经过的时候都会被吓得浑身战栗。
其实,周玄早已察觉到他的存在。
方圆一里之内,有任何异样他都能顷刻了解,更不要说草垛之后的李罡。
小和尚径直来到篱笆小院。
“请问,阁下是周玄公子吗?”
周玄狐疑地点头称是,僧人在新安郡非常少见,唯一见过的便是德仁大师。
“公子,我是德仁住持的弟子,他让我特地来请你去帮忙医治一位病人?”
“什么样的病人,连他也束手无策?”
昨日和德仁大师短暂交流过,他曾说自己无所不通,会符箓,医术,道术等,当时德仁大师也说有事相求,只是没来得及细说,军队就来安民寺除妖了。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师傅说,人命关天,医者仁心,还请公子大发慈悲,若是你有法子,必有重酬。”
周玄哭笑不得。
心道,这秃驴可真会道德绑架,怕我拒绝,直接叫人来请,若是拒绝,只怕这小沙弥绝不会走,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好吧,我便陪你去一趟。”
说罢,周玄到院中,找到画纸,在上面留下几句话之后便跟着小和尚进入城内。
而李罡则悄无声息地跟在其身后。
但走了没一会,周玄突然回头瞪了他一眼,李罡立刻怵在原地,像木头人一样,心脏猛跳,险些又被吓得流鼻血。
当下不敢再跟踪周玄,兀自逃走。
半柱香之后,小和尚领着他来到城中的凤翔医馆。
医馆颇有规模,穿过前厅之后,后面是一个庭院,庭院旁边是几间用来治病的房间。
来到其中一间偏房中,一进门,周玄便看到**躺着一个络腮胡男子,剑眉朗目,相貌堂堂,气宇不凡。
从身上的穿着来看,定是王侯公爵之类的大人物。
因为房间内还有几位穿着医官制服的男子,包括德仁大师在内,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穿着飞鱼服的贴身侍卫。
显示着这位病人身份非同一般。
难怪德仁大师会叫弟子亲自来请他。
“周公子,总算把你请来了!”
德仁大师笑逐颜开,迎上来施了一个佛手礼,旋即转身对屋内其余人道:“各位,这位高人医术了得,相信他出手,一定能药到病除。”
话落,当中一位身形瘦削,面色发黑,有着山羊胡的医官上前一步,上下打量周玄。
周玄眉头微蹙,这医官贼眉鼠眼似的,像是在审视犯人,让他心头极不自在。
“德仁大师,请问他是几品医师?在何处高就?”
这话让周玄更加不满。
怎么跟他原来所在的世界一样,对同行的人抱有极大敌意,目中无人。
“这……”
德仁大师神色尴尬,茫然看向周玄。
大概也没料到这家伙会如此自大无礼,居然敢质疑他请来的高人。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医术比你高超!”
德仁大师愠怒道。
见他生气,这人并未致歉,故作严肃道:“要知道,病人可是当今天后的侄儿!”
“秦王中毒的事,除了这里的人之外,外面的人皆不知晓,若是传到天后耳中,恐怕我等难逃责罚,甚至小命不保!”
“这里远离京都,一时找不到医术了得的神医来为秦王医治,我自然要了解他是否具备医术,若是随便尝试,万一出了差池,谁来负责?”
闻言,其余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薛医师所言甚是,此事定要谨慎对待。”
“他这般年纪,该不会是跑堂的实习医生吧,大概毫无经验,还是请他回去罢。”
周玄默然看着这群上了年纪,对他不停指点,满脸鄙夷的医师,心头并未不忿,反倒是在笑这群人鼠目寸光,狗眼看人低。
这个世界的医生,和官员一样都有九品之分。
最低九品便是最常见的实习医员,一般就是在医馆里负责最基本杂活的跑堂医生。
八品是正式医生,会针灸,会望闻问切,诊断病情。
七品医师,要具备各种医术,会因人而异抓药方。通常到了七品医师,基本就是药房医馆的馆主,都是要朝廷委派担任,权力甚至等同于县令。
六品,五品和四品以上的医师,都是在医学院里担任教师,同时医术高超,在江湖以及国内都享有盛名的医术大师。
三品以上的,便是太医,御医级别,可开宗立派的医术名家,连皇帝都要奉为上宾的顶级医师。
医师都有统一制服,蓝色云纱官袍,胸口上会缝有代表品级的红色竖条图文。
九品医师,便是九条红色十字短条子,有的也会用纽扣替代。
周玄留意到,那个最先质疑他的山羊胡医师是六品医官,大概是从岚城来的。
另外几位都是七品以下的医师,难怪对山羊胡医师显得毕恭毕敬,低声下气,百般附和。
一听这话,德仁大师当场就不乐意了。
嘭的一声。
禅杖跺地,吓得众人脖子一缩,噤若寒蝉。
毕竟他之前乃是在朝廷任职的参将,上过战场的偏将,官至三品。
因为大乾崇尚武道,在朝中任职的武官武将,官职都要比文官大一级。
论官职,德仁大师比王侯公爵小一级之外,一句话就能决定这些小医官的生死,这些人连巴结他的资格都没有。
“没那个本事,休要口出狂言!周公子是我特地请来给秦王治病的,若再有人七嘴八舌,我定不客气!”
说罢,转动了一下禅杖。
言外之意,谁要是再多嘴,他就用禅杖将其打死!
山羊胡医师怔怔地回过神,面色严肃,嘴上依旧带着几分质疑。
“秦王中的毒非同寻常,哪怕是我也毫无头绪,从未见过的毒物,就算他医术高超,师出名门,恐怕未必敢下药啊……”
他故意指出病人的身份,就是提醒周玄别随便尝试,以身犯险。
治不好,是要被杀头的。
话落,周玄语出惊人。
“你是怕我抢了你的功劳吧?六品医官,在江湖上也应该小有名气,至少也是掌管医学院的官员,那你为何不敢下手诊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