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一段距离之后,李凭看向身后浩瀚无垠的海面,没有发现丝毫端倪。只能问吕洞宾:“安全了吗?”
吕洞宾凝神感知之后,看向李凭摇头:“他们就在水下,一直暗中跟着,距离大概三到五里。”
“要是他们不跟那才奇怪,还得麻烦道友,多多费心,帮我盯着他们。”
“好。”吕洞宾没有丝毫松懈。
李凭赶紧趁机讨要好处:“刚才的剑诀,我第三层已经差不多记住了,后面的,能再给我讲讲吗?”
吕洞宾看他一眼,带着笑意,丝毫没有藏私,直接开始传授剩下的部分。
眼下事态紧急,多点手段,就能多点生存的机会,他倒想看看,李凭在这种压力之下,到底能学多快。
当学到第六层口诀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呈现蓝白色——这一夜马上就要过去了。
就在东边太阳即将升起的地方,一抹浅色的朝霞,从墨色的海浪中缓缓升起。李凭将手掌放在额头前,挡住微凉的海风,远远眺望,只看见与朝霞相接的地方,出现一道深蓝色的礁石,白浪在礁石上撞成细碎的白花,又纷纷扬扬落回大海。
“那是——陆地!道友,我们马上就要到岸边了。”李凭的声音透出几分激动。
吕洞宾一直绷紧的神经,听到这话也略微放松两分。不过他还是竭尽全力,防备海皇和身后的两人。
“只要上岸了,他就不能再动手了吗?”
李凭想一下:“一般来说,岸上是属于神殿的势力范围。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沧浪海的人在岸上杀人。甚至,很多大荒界普通百姓,都不知道沧浪海中有什么岛屿,更不知道这些岛上,住着什么样的人。”
“只是偶尔有人总是忍不住冒险,一旦进入沧浪海就会消失。所以有人又把沧浪海叫做食人海,或者只是以为,沧浪海中有凶狠的海兽或者鱼类,总是择人而食,因此很少有人会涉足其中。海皇就算想在岸上动手,到时候,失去主场优势,没有海水助阵,他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我们两个人联手,想要捉一条上岸的大海马,也比之前要轻松很多。”
吕洞宾一想,此话也有些道理。
不过,李凭还是提醒一句:“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道友你还是将御风符随身携带,若有任何突**况,我们就立刻按照之前商议的计划,马上撤退。”
“好。”
星辉一直袖手在旁,见他两人自顾自商议,丝毫没有过问自己的意见,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插嘴:“两位,其实我也能帮点忙。”
你只要不帮倒忙,我就谢天谢地。
李凭果断将他排除在外。只不咸不淡的敷衍一句:“你能干什么?”
星辉:“起码,有我在,可以多双眼睛帮你们观察周围,比如,那个公主快要醒了。”
李凭低头一看:“哎呀,还真是!”
以前没看出这小公主是什么物种?见了海皇之后,李凭终于对上号,有些惋惜:“为什么是海马?哪怕是个海螺姑娘,也比现在要好接受啊。”
听说海马还是雄性育儿,那这公主要来何用?吃都嫌弃肉碜牙。
“还要继续让她昏迷做梦吗?”吕洞宾问。
“要,眼下我们还需要人质,暂时不能没有她。不过,”李凭忽然脑筋一转:“道友,你这个入梦术,能不能指定做梦的内容?”
“当然可以,”吕洞宾轻笑:“黄粱一梦,信手拈来。”
“行,那你这样,给她编个这个梦……”李凭压低声音,靠近吕洞宾的耳边,将自己的馊主意说出。
“这……”
“放心吧,”李凭拍拍他的肩膀:“你不知道这小公主之前的德性,傲娇又凶残。把人脑壳当成核桃,嚼的嘎嘣脆,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她多接受点高等教育,说不定以后就能成为文明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哦,以后入道门也可以。”
吕洞宾摇头失笑:“也罢,既然这样就按照你说的。”
“嗯,”李凭点头,又继续问:“现在不用御风符,暂且不用考虑载重量,道友能不能把她变成个东西?我们随身带着方便?”
吕洞宾屈指一弹,原本躺在船头的黛丝公主,瞬间变成个巴掌大的人偶。
星辉诧异无比,盯着这一幕,又看向吕洞宾:“这……这是什么术法?”为什么没有感受到神魄之力的流动?
吕洞宾含笑不答。
李凭更是直接无视他,走到船头,将人偶拾起来,用根绳子挂在自己腰上。发现并没有增加多少重量,随意伸手拍拍:“公主殿下,做个好梦!”
星辉靠近吕洞宾身边,还是对他刚才的施法叹为观止。
自顾自主动搭话:“我听李大兄一直叫你‘道友’,这是你的名字吗?”
“不是。”
“我叫星辉,不知该如何称呼你?”
“贫道俗家姓吕。”
贫道?星辉抓住他的每一个字眼:“俗家是什么意思?”
吕洞宾终于知道,自己和此人之间,似乎隔着天堑鸿沟,他其实也对大荒界的人也充满好奇。李凭是个滑头,口风挺紧,总是真话、假话掺着说,让人不好分辨。
但这个叫星辉的男人,显然也想向自己打听一些东西。这就有意思了。
他乐得和这星辉互相打太极,看看到底谁能在不透露自己底牌的情况下,探听到对方更多隐秘。
吕洞宾暗中动用天眼,仔细查看星辉的情况,然而,对方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雾霭薄纱,总是看不真切。
他呵呵笑:“俗家,就是我原本世俗的家。也就是说我姓吕。星辉,这是你的真名吗?”
星辉坦然点头:“这是我很小的时候,家人取的名字。”
吕洞宾又看向李凭:“你们这个世界,居然有以星为姓氏的人。”
李凭:我怎么知道星到底是不是姓氏?
星辉却已经挑眉:“吕兄不是大荒界的人吗?”
“不是。”吕洞宾非常坦率的摇头。
“那你是哪里来的?”
“这个要问李道友了。”他将视线落在李凭身上:“其实我也好奇,李道友是如何将我从本身的世界转移到这里的。”
“转移?”星辉的呼吸一顿:“李大兄居然还有这样神奇的能力?能不能……”
“不能!”李凭一脑门子的热汗,恶狠狠地打断这两人的交谈。他很想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你们两人再说下去,老子的高人形象都快透底了!”
可是不能这样粗鲁。否则就更加容易留下破绽。眼下,他还十分需要倚仗吕洞宾的能力,一定要抱紧这位大佬的腿。所以得把这两人分开,得把星辉甩下,不能让他捣乱!
打定主意之后,李凭深吸一口气,努力凹出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星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我一直没问,你为什么能从骊山城外的异兽群中,跑到沧浪海来?”
“我之前已经解释过,我只是乘船迷路,不小心误入此地,才——”
“不,你说谎。”李凭此刻的眼神格外清冷。
星辉一怔,继而笑起来:“这还让我如何解释?我孤身一人,四处行走,没有人证,没有物证。说了你又不相信,一口咬定我撒谎。李大兄,你这样真的让我很难过。我觉得之前在岛屿上,我好歹也算你的同盟,为什么现在总是处处疏离、防备我?”
李凭非常无赖,强硬地给他发反派人设卡:“这是一种只觉,我就觉得你不像好人。”
“啊?”星辉无奈。转头看向吕洞宾:“吕兄,他以前也这样任性吗?”
“不。”他以前只会迂回的说谎,装模作样。吕洞宾将自己心中对李凭的印象一一展现出来。
李凭已经气急败坏,走到星辉面前,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实际用胳膊肘卡着他的脖子:“任性?这就任性了?你可能还对我不够了解,其实我的性格有很多面。不过,连我红颜知己都没有打听的如此清楚,你问这么详细干什么,难道有姐姐、妹妹想要嫁给我?嗯?”
“姐姐、妹妹?那倒没有。”星辉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怒意,和一丝隐藏的杀意。从容地任由他作为:“不过,如果李大兄有喜欢的类型,倒是可以和我说一下,我可以帮你留意着,如果有人对你感兴趣,我可以帮忙牵线搭桥。”
“哈哈……那真不用,凭我这张脸,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你还是省点心思吧。”
“嗯,李大兄这张脸,一看就十分招人喜欢。我在经过骊山城的时候,就曾经看过神殿的主教高轩明贴出来的通缉令,上面画的人像,和李大兄如出一辙,虽然那人叫李凭。不过城中有百姓暗中传言,说那李凭是城主之女,江采萍的情人。说高轩明堂堂神殿主教,竟然因为醋海生波,对一个奴役下此狠手。不知道那李平和李大兄到底有没有关系?”
“你——”虽然当时取假名字当马甲的时候,就十分随意。然而,这人明知道自己用的假的,也早就知道自己真的身份,还能若无其事、接受良好,陪着自己演这么长时间,真不愧是心机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