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英杰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到桌子上,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
他捂着嘴,把脸扭到一边干呕了几下,恐惧地回过头,盯着苏小玲。
“姑奶奶,你是在开玩笑吧?”
苏小玲夹了半碗菜,冷哼一声后,转身离开了屋子。
马一行没事人似的,仍吃得津津有味。
“马一行,你怎么还吃得下呀?”
“宁做饱死鬼,不做饿死汉!况且这菜我吃着和普通的没什么区别。不去想就行了。”
好像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罗英杰弯腰捡起筷子,在袖子上蹭了蹭,伸向菜盘,夹了一根青菜,正要放进嘴里。
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菜丢碗里了。
“不行,我心里过不了这关。”
他手托腮帮,别开脸。
马一行窃笑两声,说:“你不吃了?不吃我全吃了哦!”
说完,端起盘子,想把剩下的菜都扫进碗里。
不料,罗英杰一把抢了过去,斜着眼道:“马一行,那小妞是在唬我的吧?你也是坏心肝,和她一起耍我。”
马一行哈哈哈笑了起来。
笑过后,他的脸色一秒变得严肃,摇着头说:“我耍你干嘛。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吃?不就是怕你看见她进食的方式,犯恶心吗?”
罗英杰连忙放下盘子。
“饿死我也不吃。你吃完后离我远点!”
这回,马一行迅速把菜都扒进碗里,三下五除二吃完了。
“可惜没有米饭,光吃菜,我肚子还没饱呢!”他不无遗憾地说。
目光盯着苏小玲消失的门口。
这个女生和其他白脸人真是不太一样。
那些人都习惯顶着一张平脸招摇过市。
她却连吃饭都要避开旁人。
看来内心是极度讨厌摘下面罩后的自己。
马一行的思绪正飘远之际,领子上的纽扣传来了苏小玲的声音。
“里屋还有些吃的,现在应该熟了,去拿来吃吧。”
马一行起身离座,走进她所说的小屋子。
屋子里只有一张大理石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电饭锅。
锅盖微微冒着热气,他闻到一股清香。
打开盖子往里一看,居然是一锅带皮的土豆!
他喜上眉梢,不顾烫手,端起锅跑到外屋,重重搁在桌子上。
也不招呼罗英杰,拿了一只剥掉皮就吃了起来。
罗英杰默默看了一会,好像反应过来真的被耍了,也拿起一只来吃。
吃了一只,又一只。
“这就是普通的土豆嘛。除非那妞是神仙,不然怎么可能把…变成这个味道和口感!”
一开始,他很生气。
但吃了几个土豆,饥饿感消失后,他脸上只剩下满足。
这时,苏小玲进来了。
她还是戴着银色面罩,手中的碗已经空了。
马一行打趣道:“小玲,你是在减肥吗?食量真小。”
苏小玲没吭声,把碗筷放在桌上。
瞄了一眼已经空空如也的锅,似乎愣了愣。
“小玲,你下次煮点米饭啊!”
“这里不方便种植水稻。”
“难道,刚才我们吃的东西,都是你在这大厦里种出来的?”
马一行和罗英杰无比震惊。
苏小玲点了点头。
“那你的毒有没有更为严重?”马一行关心地问。
罗英杰却惨叫一声:“我吃了这些东西,会不会慢慢变得没眼没鼻子没嘴巴啊?我还没娶媳妇呢!”
马一行瞪他一眼,讥笑道:“就你那怂样,就算有鼻子有眼也没姑娘看得上你。”
罗英杰没空搭理他,心里已经被忧伤占满了。
苏小玲冷淡道:“放心,这些菜没毒。今天撒在山头上的种子,要是有机会发芽,长出来的植物也都是没毒的。”
“你为什么不和镇上的居民说清楚?这样你就不必非得离开白脸镇了。”
马一行对带着这个平脸姑娘回拼图世界,仍是不太情愿。
苏小玲冷冷道:“你知道前镇长为什么死吗?”
“在下愿闻其详。”
马一行坐直了身子,像小学生似的把双臂交叠放在桌子上。
白脸镇上的一切都是那么诡异。
但自踏进这个镇开始,连遇惊险。
眼下难得暂时安稳,他怎么可能错过了解小镇历史的机会?
纵使心里有许多推测,他也保持缄默,抬起一张认真的脸。
苏小玲喝下两口水,洁白的脖子随着吞咽的动作动了动。
马一行再次在心里感叹:要是忘记她的脸,她不失为一名绝色美人。
“十年前…”苏小玲缓缓开口道。
用她天然带着清冷的语调,讲述了一个似乎与她无关的故事。
十年前,白脸镇出现了一种病毒。
中毒后,眼睛会慢慢从脸上消失。
这种病毒引起了周边地区的恐惧。
人们害怕被传染,关闭了唯一进出该镇的通道。
通道关闭前,流出去的人,被隔离在一座孤岛,自生自灭。
最初,没有人知道病毒是怎样产生的。
经过专家近一年的研究,才确定是一种外来物种携带的病毒。
这种植物繁殖能力超强,遍布全镇各个山头。
它的种子甚至被风吹到城市街道,迅速发芽成长。
病毒还感染了其他的植物。
有专家提议,把全镇的绿色植物都铲除干净。
前镇长觉得荒谬,不顾居民反对,坚持从一座小山开始。
事实证明,被铲除了植物的区域,空气里的病毒含量大大减少。
于是,人家不顾往后靠什么生活,自发组织人员,把全镇的植物都清除光了。
然而,病毒含量大大减少,只是相对于最开始而言。
对人的身体健康仍然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两年后,全镇人的鼻子和嘴巴也从脸上消失了。
一开始,周边地区还出于人道主义投送过物资。
但自从知道镇上的人都变成怪物模样后,再没有任何人和车辆敢靠近白脸镇。
因此,极度饥饿之下,他们选择了吃饿死的同类。
前五年,小镇如陷入了世界末日般。
人们的精神状态都几近癫狂。
第六年,他们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
开始像以前一样,安心过起了日子。
直到有一天,不知谁传出一个消息:镇长住的大楼里藏着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