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婚后不几日,赵构的圣旨又到,并没有同意岳飞《申状》上所乞,于是岳飞只得整军北上。
虽然是同路,郭奕和赵敏还是向岳飞辞行,提前岳家军一天离开了宜兴。
此时已经进入八月天气,沿途景物正好,是以二人并不急切,兼顾游山玩水。
这日路过镇江,想去探望韩世忠,不想韩家军已经不在此地驻军了。
原来刘光世成为镇江治下的安抚使。
刘光世和韩世忠、张俊三人一向是不能和衷共事的。
既然负责节制镇江以下这一地区,刘光世便上奏章给南宋行朝,请求把韩世忠、张俊二人的部队调离这一辖区。在南宋行朝,果然依从了刘光世的请求。(行朝:没有正式建都的朝廷)
于是,岳飞的通泰镇抚使便隶属于刘光世的管辖指挥之下了。
郭奕和赵敏过江直奔扬州,不想扬州已经再度被金人占领。
二人只得绕城而走。
这日进入承州地界,二人在官道上正纵马驰骋,忽听一侧树林里有刀戈相交之声。
二人踅马拐进树林,见林中正有四人在舍身苦斗。
一名红脸大汉轮动大刀力战三人,正自节节败退。
那三个攻伐之人都是精短兵器,其中一人梳着小辫,正是胡沙虎。
眼见红脸大汉招架不住,脚下一个不留神绊倒在地,赵敏立刻催马上前。
自打郭奕在五马山用暗器帮助其父赵立争到盟主之位,赵敏对发射暗器便颇为上心,飞刀金针之类怀中常有。
这时眼见救援不及,立刻飞刀出手。虽然飞刀至前已经变弱,但还是让三个围攻之人分心止步,各持兵器抵挡。
赵敏抽剑直扑胡沙虎。这边郭奕也纵身挡在了红脸汉子的身前。
郭奕待要发问,那两人却不由他分说,举刀就砍。
郭奕闪身挥手点指,一个错身之间,便将二人点倒在地。
速度之快,直看得红脸汉瞠目结舌,连忙起身拱手道:“谢谢小哥,在下承州薛庆,与金军争斗兵败,逃到这里,实在让人汗颜,小哥身手了得,请受薛庆一拜。”
郭奕赶紧将其拉住。“薛大哥客气了。郭奕武功虽好,也不过是逞一时之勇罢了,比不了你们带兵打仗那般凶险。”
薛庆举刀将两个倒地之人杀死,那边胡沙虎听到惨叫,眼角余光见随行的二人倒地殒命,立刻一个跳脱,拼命奔出树林,跃上战马逃走了。
赵敏赶了几步便不再追赶,回身过来和薛庆见礼,打探详情。
薛庆不免面带忧色道:“承州和扬州再度被金人占领,楚州已然成了孤城,如不尽力确保,则整个淮南又将全部落入金人的控制之下。我前日带兵从事救援与捍han御,结果不敌,逃到这里竟致落单。”
郭奕道:“薛大哥,如今我们正要去往楚州,你随我们一同去吧。”
“楚州已经被围数月,如今六合的金兀术兵马又在向北集结,你们也去不得了。我打算先到镇江刘光世那里去求援,然后再赶往我朝行在之地,讨个各处增援楚州的圣旨。”
赵敏听言,心下不胜感激。“薛大哥,承你大德,为家父着想。通泰镇抚使岳飞的部队,正在向扬州以东开拔,你或可迎头赶上,可以告知他来楚州增援。另外就近还有可以增援的部队吗?”
薛庆一听她是赵立之女,再度抱拳道:“天长郭仲威的部队原本尚可一用,只是我们与金人交战之时,他却始终按兵不动,阴怀顾望,不肯协力出击。楚州看来也指望不上他了。”
薛庆说完,神情看起来甚是焦急,遂与郭奕二人告辞。“事不宜迟,我这就上路,二位保重。”说着匆匆上马,驰出树林去了。
郭奕和赵敏听言楚州危急,立刻马不停蹄驰往楚州。
天晚进入楚州境内,根本找不到人家借宿,只得在一片林中露宿了一夜。
次日,天刚黎明,就隐约听到楚州的方向鼓角雷鸣。
二人纵马驰去,寻到一处土坡,立马其上,但见楚州城外漫山遍野的金兵,一眼望不见尽头。
楚州被达懒围困数月,以这次金兀术来增援军容最盛,兵力之强,以此为最。
但见金兵前赴后继,个个奋勇攻城。
楚州城内,除了有兵士一万多之外,尚有十几万的百姓,人人都知道,城池一破,无人得以幸存,因此军丁固然奋起执戈守城,便是妇孺老幼,也被征召发动,担土递石,共抗强敌。
一时间,但见城头喊杀声震动天地,空中羽箭来去有如飞蝗。
赵立手执长剑在城头督战。他的左首是赵云,右首不远是赵邦杰。
自打五马山兵败,赵邦杰反而率众投奔了赵立,至此赵氏三杰在楚州共抗金兵。
但见半片天都被早霞浸染,景致瑰丽无伦,下方城防处,双方攻守沸反盈天,厮杀的狰狞面目隐约可见。
忽听东南方向金兵齐声呼喊,声如潮水般涌动,直如天崩地裂一般。
一面大旗高高举起,铁骑拥卫下,一彪人马铿锵驰近,正是金兀术临阵督战而来。
金兵见兀术亲至,士气大振,只见红旗招展,一个万人队出动,正是兀术的护驾亲兵,最是精锐之师。人人要在太子面前建立功勋。
时间不大,百架云梯竖起,金兵便如蚂蚁一般爬向城头。
赵立振臂高呼。“兄弟们,今日才是咱们大好男儿一显身手之时,杀!杀!杀!”
他这一声呼喊,中气充沛,万众呐喊喧嚷之中,人人仍是听得清清楚楚,当下人人奋勇,出力死战。
但见金兵的尸体在城下渐渐堆高,后续队伍仍如怒涛狂涌,践踏着尸体不停攻城。
猛听得金兵的传令官大呼:“众军听着,元帅有令,哪一个最先登上城墙,便封他为楚州城主。”
金兵人人呼欢,军中骁将悍卒个个不顾性命地扑向城墙。但见楚州南门处攻拒恶斗,状况异常惨烈,呼喊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远处督战的兀术也不禁暗暗心惊,‘都说南蛮怯懦无用,其实也有不弱于我大金铁骑的。’
其时太阳渐渐高升,烈日当头,远处高天风起云涌。地面之上,数万之众在舍生忘死般恶斗不休。
这场大战自清晨杀到天昏地暗,直至中午,双方死伤均极惨烈。
宋军占了地利,金兵仗着人多,兀自胜败不决。
赵敏和郭奕直看得心热如沸。看了半日,眼见金军有些气馁,赵敏这才道:“奕哥哥,咱们冲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