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机密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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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士忌、金酒、白兰地酒瓶乱倒。施乐兹、蓝带,徽标闪烁。水手痛饮冰啤酒,快乐男女喝得人事不省。离哈金斯的住处还有一个街区,烈酒能给他壮胆。跟踪巴德·怀特前他就知道,此刻有了一千倍的理由。

酒保喊:“最后一轮。”杰克喝完汽水,把玻璃杯贴在脖子上。今天又一次涌上心头。

米拉德说“公爵”凯斯卡特卷入什么计划,销售他正在追查的黄书。

巴德·怀特拜访酷似明星的娼妓琳恩·布雷肯,一进去就是两个小时,娼妓送他出门。他跟踪怀特回家,开始梳理证据:怀特认识布雷肯,布雷肯认识皮尔斯·帕切特,皮尔斯·帕切特认识哈金斯。哈金斯知道“马里布老地方”,达德利·史密斯多半也知道。达德利老大跟踪任务的原因:一个妓女被杀,怀特玩出格了。

啤酒徽标明灭:霓虹怪兽。车里有铜指套,席德应该会就范,交出他的档案。

杰克行动起来,去往哈金斯的地方,灯灭着,帕卡德车停在路边。

他走进门用铜指套敲门,敲了三十秒,没有动静。杰克试着推门,不开,便用肩撞门框。门砰然打开。

气味。

杰克如慢镜头一般取出手帕,拔出手枪,手肘贴墙,目的是让灯的开关不留指纹。按下开关,灯亮。

席德·哈金斯在地上,被大卸八块。地毯浸成黑色,地板滑溜溜的全是血。

双臂、两腿被破坏,以怪异的角度脱离躯干。

背后的文件柜倾覆,档案夹扔在地毯上一块干净的地方。

杰克咬住胳膊,防止尖叫。

没有血脚印,说明凶手走后门离开。哈金斯一丝不苟,满身红黑血块。伤口处有缕缕血丝,涡旋花纹酷似黄书里的墨水图案。

杰克拔腿就跑。

绕过屋子,跑下车道。后门半开,洒出灯光。室内地板光滑如水面,没有血迹,脚印被擦掉。他走进去,在水槽下找到几个购物袋。晃晃悠悠走进客厅。翻倒文件柜,里面有五个黑档案夹,分两次搬上车。

凌晨2点20分,宁静的洛城街道,按捺住慌乱。

五十万亿人有动机。没人知道他见过红墨水黄书。砍断手脚会被忽视,被当作精神病人的行径。

他必须找到他的档案。

杰克关灯,用手铐齿锯前门让警察认为是盗贼。他逃之夭夭,没有目的地,只顾开车。

车越开越无聊。他找到一家汽车旅馆,按时计费的炮房:奥斯卡甜梦山房。

他付了一周的租金,拎着购物袋进去,冲澡,穿上臭烘烘的脏衣服。满是蟑螂窝,床头的墙壁油腻腻的。他闻到自己的味道,脏活累得他臭气熏天。他锁上门,翻阅黑档案。

《秘闻》过刊,剪报,偷来的警方文件。一份档案:蒙哥马利·克里福特的老二是全好莱坞最小的,埃洛尔·弗林是纳粹间谍。一份烫手材料:弗林和同性恋作家杜鲁门·卡波蒂。和黑鬼上床的名人,从琼·克劳馥到前地检官比尔·麦克菲尔森。大量毒虫:查理·帕克、安妮塔·奥黛、亚特·派柏、汤姆·尼尔、芭芭拉·佩顿、盖尔·拉塞尔,都是他们的丑闻。未经处理的《秘闻》文章:《黑手党勾结梵蒂冈!!!》《同妻疑云:洛克·哈德森其实该叫萝珂?》《草蜢警报:当心好莱坞的快乐宝贝》。这份完整的档案,内容不咸不淡,包含了毒虫、色魔、花痴、厌女症、黑帮收买的政客,不可能是哈德逊的珍藏。

没有杰克·文森斯警司的材料。

没有《警徽荣光》的材料,那是哈德逊格外关照他们,他知道席德有一份布莱特·切斯的档案。

奇怪。

更奇怪的是《秘闻》抹黑过麦克斯·佩尔茨,却没有他的材料。

也没有皮尔斯·帕切特、琳恩·布雷肯、拉玛·辛顿、鸢尾花。

杰克打量着面前这一堆能撑爆文件柜的黑材料,假如凶手是为了偷档案,那么被拿走的档案肯定不多。

谁有不在场证明?

杰克把档案塞进壁橱。门口挂上“请勿打扰”,返回自己的公寓。

凌晨5点10分。

门环底下留着字条:“杰克——记得咱们星期四要碰面。”“杰克亲爱的——你在冬眠吗?××××——凯。”他进屋,抓起听筒,拨888。

“报警热线。”

杰克用爵士迷般的拖腔说:“哥们儿,我要报告一起杀人案,我要是撒谎,就叫老天收了我。”

“先生,你不是开玩笑吧?”

“不是,我要是撒——”

“请问你的地址,先生?”

“我的地址你别管,我本来想进这家偷东西,却看见了一具尸体。”

“先生——”

“南亚历山大里亚大道421号,记住了?”

“先生,你在哪儿——”

杰克挂断电话,脱光衣服,在**躺下。估计蓝制服要二十分钟到现场,用十分钟辨别哈金斯的身份。他们傻乎乎地乱转,最后认定是大案,打电话给重案组。值班的想到高级警官,把某个老大从**叫起来。萨德·格林、罗斯·米拉德、达德利·史密斯,都会立刻想到我大文,一小时内他的电话就会响。

杰克躺在那里,汗水浸透干净床单。6点58分时电话响起。

杰克打着哈欠:“哪位?”

“文森斯,是我,罗斯·米拉德。”

“呃,警监。几点了?什么?”

“别管那些。知道席德·哈金斯住哪儿吗?”

“知道,查普曼公园附近。警监,怎么了?”

“南亚历山大里亚大道421号。快来,文森斯。”

杰克赶紧去刮脸,冲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四十分钟赶到现场,警车停在席德·哈金斯家的草坪上。停尸房的人抬出塑料袋,上面沾了血迹,里面是尸块。

杰克开上草坪停车。一名救护员推出轮床,床单包裹着的血腥。罗斯·米拉德在门口,唐·克莱克纳和道恩·菲斯克刚到车道口。巡警驱赶围观者,记者挤满人行道。杰克走向米拉德说:“哈金斯?”他表现得不怎么震惊,是职业老手气概。

“对,你的好兄弟。抱歉,死得很惨。一个盗贼打电话报警。他打算入室偷窃,却看见这具尸体。门框上有撬痕,所以我相信。你要是吃了东西就别进去看。”

杰克进去看。干血,白色胶带贴出双臂、两腿、躯干的轮廓,标明切断点。米拉德说:“有人非常恨他。看见那些抽屉了吗?我猜想凶手杀他是为了他的档案。我请克莱克纳打电话给《秘闻》的发行商了。他会去办公室,拿哈金斯正在采编的东西给我们。”

老罗斯想听他的见解。杰克画个十字,孤儿院以来头一遭,天晓得他为啥这么做。

“文森斯,你是他的朋友。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他是人渣!是人就恨他!整个洛杉矶都是你的嫌犯!”

“别急,喂,别急。我知道你向哈金斯透露消息,我知道你俩私底下有交易。要是几天内破不了案,那我就要你给个交代了。”

道恩·菲斯克滔滔不绝地和莫蒂·本迪什说话,保证《镜报》独家报道。杰克说:“我会说实话的。否则呢?阻碍警方调查不成?”

“你的责任感值得敬佩。哪,咱们谈谈哈金斯。姑娘、男人,他喜欢什么?”

杰克点燃香烟:“他喜欢丑闻。他是个天杀的下九流。搞不好他撒泡尿照了照自己,忽然决定自我了结,谁知道呢。”

唐·克莱克纳走上来,摊开一份《秘闻》:电视大亨性趣独特,热衷先看后玩!最爱变装少年!“警督,我在路口报摊买的。发行商说哈金斯一听《警徽荣光》就浑身发热。”

“很好。唐,你开始拉网排查。文森斯,你过来。”

杰克走到草坪上,米拉德说:“事情怎么总落在你认识的人头上?”

“我是警察,又混好莱坞,认识许多人。我知道麦克斯·佩尔茨喜欢啃嫩草。那又怎样?他60岁,而且不是杀人那块料。”

“今天下午再下结论吧。你在夜枭案上,搜查街区,对吧?找科特斯的车?”

“对。”

“现在继续去找车,下午2点来警探局。我要请《警徽荣光》的几个关键角色过来,问几个友好的问题。你可以帮忙缓和气氛。”

比利·迪特林、蒂米·沃尔伯恩,“你认识的人”浮现在眼前。“好的,到时候见。”

莫蒂·本迪什跑过来:“杰克,以后你的独家是不是全归我了?”

闯进车库门,黑鬼丢水果,真正的案件留在汽车旅馆。开车去黑人区的路上,他突然犯了瘾。

他拐向东,在同花大顺酒吧门口停下。克劳德·迪宁的别克就停在前面一个街区,狗东西多半在男厕所卖毒品。

杰克走进去。一切凝固,大文意味着倒霉。酒保倒一杯双份老福斯特,杰克一口喝完,结束了五年斋戒生涯。烈酒让他浑身暖烘烘的,他踹开男厕所的门。

克劳德·迪宁正在注射。

杰克一脚踢翻他,拽出他胳膊上的注射器。搜身,没有抵抗,克劳德在云霄以上第十层。找到了锡箔包着的镇静剂,把针头冲下马桶。他说:“老子回来了。”

他精神抖擞地冲进汽车旅馆,正适合推理演绎。翻阅档案第二轮。

没蹦出什么新东西,他灵机一动,哈金斯没有把“秘密”档案放在家里。凶手杀他如果是为了某份特定的档案,折磨他肯定是想问出存放地点。凶手没有拿走很多档案,他偷走的数量和文件柜的容量不会差太多。席德的大文档案依然下落不明,凶手拿到手也许会留下,也有可能会扔掉。

思路跳跃起来,他认为哈金斯和帕切特有联系,**书刊和色情业就是联系点。暂且不管凯斯卡特和夜枭案的联系,米拉德和埃克斯利认为此路不通,华伦和米基·科恩双双否认,凯斯卡特的黄书生意根本没跑起来。米拉德的报告上说恩格克林兄弟不知道照片是谁拍的,凯斯卡特搞到一些**书刊,被自己的轻浮计划搞昏了头。且不管这些,他掌握的情况如下。

鲍比·英吉、克里斯蒂娜和达瑞尔·伯杰伦逃了。拉玛·辛顿,很可能在鸢尾花仓库朝他放冷枪,毫无疑问也逃了。鸢尾花的客户蒂米·沃尔伯恩被他盘问,联系到比利·迪特林,《警徽荣光》的摄影师,去米拉德的问话现场找他问问。不过必须保持冷静。假设蒂米告诉比利说被他盘问,他砸辛顿车窗时比利也在,但没有声张,两个人要是承认与鸢尾花有关系,就会失去无数东西。另外,罗斯·米拉德并不知道鸢尾花的存在。

开动脑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哈金斯尸体的毁伤符合他在鲍比·英吉窝点外找到的黄书里的红墨水照片。其他警察没有见过那几本书,米拉德看过尸体,把砍断四肢视为普通的分尸行为。

哈金斯警告他远离鸢尾花。琳恩·布雷肯是帕切特的娼妓,也许她认识席德。

一个未知因素是达德利·史密斯吩咐他跟踪巴德·怀特,理由是怀特在一桩妓女命案上不服从命令。布雷肯是妓女,帕切特是鸡头。但是,达德利没有提到妓女命案与夜枭案和**书刊案是否有联系,帕切特、布雷肯、黄书和鸢尾花对他来说兴许闻所未闻。先放下恩格克林兄弟和凯斯卡特不管,黄书、帕切特、布雷肯、鸢尾花和哈金斯不可能进入各分局呈交的无数夜枭案文件之中。

苯丙胺让他飘上天了,刺激了他警察的思考逻辑。11点20分,去警探局之前还有时间要消磨。有两条货真价实的线索:皮尔斯·帕切特、琳恩·布雷肯。

布雷肯更近。

杰克开车来到她家,在她的轿车后面停下。等她一个钟头,她要是离开就随机应变。

嗑了药,时间一闪而过,布雷肯家大门紧闭。12点33分,报童把报纸扔向大门。莫蒂·本迪什要是手脚麻利,孩子扔的如果是《镜报》那就错失良机。

门开了,琳恩·布雷肯捡起报纸,打着哈欠回去。报童呼啸而过,装报纸的口袋看得分明是《洛杉矶镜报新闻》。莫蒂,你可别让我失望。

砰!布雷肯摔上门,跑向轿车。她把油门踩到底,掉头向西开上洛斯菲立兹大道。杰克等了两秒钟,跟上去。

车开往西南方向,洛斯菲立兹大道上西大道的日落大街,日落大街一直开,超速十英里。杰克打赌:布雷肯看到报纸后惊慌失措,逃向帕切特家,不想用电话。

杰克向南拐,走捷径,磨轮胎,赶到格雷特纳格林路1184号。西班牙式大宅,宽阔的前院,琳恩·布雷肯还没露面。他忘记了嗑本尼的代价,心跳加速。他停车,打量屋子,室外和附近没人。到门口,绕到侧面,找到几扇窗户。

窗户全关着。后院有园丁在干活,绕过去不可能不被发现。车门砰然关上,杰克跑向前窗,窗关着,但窗帘没拉满,可以偷窥。

门铃响了,杰克眯眼张望。帕切特走到门口,打开门。琳恩·布雷肯把报纸塞进他手里,镜头拉近,恐慌二重唱:嘴唇默然翕动,恐惧非常巨大。杰克把耳朵贴上窗户,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没必要仔细听,他们不知道席德死了,他们怕得要死,他们没有杀席德。

他们走进隔壁房间,窗帘拉满,无法偷看偷听。杰克跑向车子。

他赶到警探局,迟了十分钟。重案组大间挤满《警徽荣光》人员:布莱特·切斯、米勒·斯坦顿、布景师戴维·默滕斯、护士杰瑞·马萨拉斯,坐满一条长凳。站着的有:比利·迪特林、摄制组和五六个领着公文包的律师。一帮人显得很紧张,道恩·菲斯克和唐·克莱克纳拿着记事簿走来走去。不见麦克斯·佩尔茨,不见罗斯·米拉德。

比利·迪特林用死鱼眼瞪他,其他人挥手。杰克也挥手,克莱克纳抓住他:“艾里斯·洛韦要见你。六号审讯室。”

杰克走过去。洛韦盯着后墙上的双面镜,镜子另一头架起测谎仪。现在是米拉德盘问佩尔茨的测谎时间,雷·平克操作仪器。

洛韦看见他:“真不希望麦克斯经受这种折磨,你能搞定吗?”

麦克斯是保护政治献金大主顾。“艾里斯,我和米拉德没交情。如果麦克斯的律师建议他接受测谎,那他就必须接受。”

“达德利搞得定吗?”

“达德利和米拉德也没交情,米拉德为人死板。还有,省得你问了,我不知道也不在乎是谁杀了席德。麦克斯有不在场证明吗?”

“有,但他宁可不用。”

“年轻吗?”

“非常年轻。那——”

“会,罗斯会为此指控他。”

“天哪,为了哈金斯这种人渣闹得满城风雨。”

杰克笑道:“检察官大人,他泼的一盆脏水帮你当选了。”

“是啊,政治能制造出诡异的盟友,但恐怕没人会缅怀他。我和外面那群律师谈过,他们都保证自己的客户有可靠的不在场证明。他们会提供证词,洗清嫌疑,《警徽荣光》的其他人员也会找到不在场证明,接下来咱们就必须去整个好莱坞大海捞针了。”

一条门缝被打开。“艾里斯,想听点儿建议吗?”

“好啊,说说你最拿手的愤世嫉俗的观点吧。”

“晾着。追查夜枭案,大众想看到水落石出的是那个案子。哈金斯狗屁不如,调查会引出无数狗屎,我们永远逮不住凶手。就这么晾着好了。”

门开了,道恩·菲斯克两个大拇指向下:“不走运,洛韦先生。不在场证明前后连贯,听起来靠得住。验尸官认为哈金斯死于凌晨12点到1点之间,这些人都在其他地方,都有目击证人。我们会去查证,但我认为没戏。”

洛韦点点头,菲斯克走出去。杰克说:“就这样吧。”

洛韦微笑:“你有不在场证明吗?你和我小姨子在**?”

“我一个人在**。”

“不奇怪,凯伦说你最近很阴沉,难得露面。你看着提心吊胆的,杰克,害怕你和哈金斯的勾当被公开?”

“米拉德要我录一份证词,我会给他的。你难道觉得席德和我真有那么铁?”

“那当然。就像达德利·史密斯、我本人和另外几个著名高官。关于哈金斯,杰克,你说得对。我会这么劝告比尔·帕克的。”

杰克打了个哈欠,本尼的药效就快过去。“这是个烂案子,你不会想起诉的。”

“对,既然受害者帮助我当选,说不定留下了什么记录,说是你向他透露了麦克菲尔森先生所谓的‘黑色欲望’,杰克……”

“明白了,我会盯着的,要是见到你的名字出现,我保证销毁。”

“好兄弟。要是我……”

“对,正好想请你帮个忙。追踪本案的调查报告。席德隐藏了一些秘密丑闻档案,你的名字如果会出现,就肯定在那里面。如果我查到线索,知道了下落,一定会带着火柴去。”

洛韦脸色发白:“没问题,我今天下午就去找帕克谈谈。”

雷·平克敲敲双面镜,把一张图表按在玻璃上,是两条轨迹线,没有大幅的起落。扬声器传出声音:“无罪,但拒绝透露他的不在场证明。是不是去偷腥了?”

洛韦微笑。扬声器里传来罗斯·米拉德的吼声:“去做事,文森斯。夜枭案街区排查,没忘记吧?该死的剧组还没洗清嫌疑,交一份你和哈金斯往来的陈述给我。明早8点以前。”

黑人区在招手。

向南去七十七街分局。杰克再吞一片药,拿起他的搜查地图。班头说黑狗越来越暴躁,有左倾煽动分子在撩拨他们,警察继续遭受垃圾攻击。扫车库的弟兄三人一组出动:一名警探,两名巡警,马路两边各一组人。去一百一十六街和威尔斯大道路口和他的组员会合,他们从中午开始就缺了一个人。

本尼开始起效,杰克恢复精神。他开车去一百一十六街和威尔斯大道路口,遍地煤渣砖的小破房,硬纸板堵住窗口。肮脏的小巷,自行车队伍,黑人孩童在垒水果。他的组员在前面,两名巡警在马路左边,两名蓝制服和一名便衣在右边。所有人全副武装,拿着钢丝剪和长枪。杰克停车,加入左边,变成三人小组。

一等一的狗屁活儿。

警察敲门,获得许可搜查车库。四分之三的百姓装聋作哑,到屋后找到车库,开门,剪锁。右边那组人问也不问,拿着钢丝剪直接进去,晃晃悠悠,朝骑自行车的小孩亮家伙。左边的小孩装硬汉,一个孩子冲他们脑袋扔西红柿。蓝制服朝他头部上方开枪,打掉鸽子窝,击中棕榈树。尘土飞扬的车库一个又一个,就是不见牌号DG114的49款水星车。

黄昏,一个街区的荒弃屋子,窗户破碎,门前杂草丛生。杰克浑身不对劲,牙痛,胸口发紧。他听见马路对面传来大呼小叫,右边的小组砰砰开枪。他望向搭档,然后一起奔过去。

耗子横行的车库里发现了圣杯:紫色49款水星车,拆得只剩下了框架。加州牌照DG114,注册在“甜雷”雷蒙德·科特斯名下。

两名巡警掏出酒瓶。

一辆刷着漂亮车漆的自行车摇摇晃晃,一只白猫在巷口逡巡。

左边的弟兄跳起庆功舞步。

杰克隔着侧面侧窗张望。座位间的地上扔着三把唧筒式霰弹枪,大口径,多半是十二号。

喊声震耳欲聋,有人拍他的脊背,重得能砸碎骨头,孩子跟着喊。一名巡警让大家喝他的酒。杰克痛饮一大口,朝着路灯打空弹仓,最后一枪击中灯泡,周围的人欢呼呐喊。杰克让孩子用他的枪比赛拔枪速度。席德·哈金斯阴魂不散,再喝一大口酒,赶走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