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醉得意

第217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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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叫皇文浩的中年武将对于当朝首辅的呵斥声置若罔闻,只是用那双满是战意的眸子死死盯着云白谷,企图以此,激发出云白谷的战意与自己来一场近身厮杀,只可惜他这点小把戏终究是徒劳无功的。

云白谷微微一笑,朝皇文浩抱了抱拳,他轻声说道:“皇将军是吧,若是一定要打,不如等过了这登基大典,不然就算你是楚德帝的心腹爱将,也不能坏了规矩。”

皇文浩见这招行不通,也知道今天这种场合,就算是自己主动问拳,也依旧打不起来,一时间有些兴致缺缺的闪开一条道路,依靠着墙壁闷声说道:“等下次从边关上撤下来,本将一定去紫恒天砸一次场子。”

“随时恭候。”云白谷从皇文浩身边走过,听到此番言语,也没有出现半分恼怒,只是撇过头看了皇文浩一眼,咧了咧嘴。

这么一段小插曲就在云白谷三言两语间翻篇了,一行几人穿过内城门洞后,应该走来两位身穿大红官袍的文官,看到云白谷时,眼神凌厉,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换了个方向绕过云白谷,径直离去。

“这两位是?”云白谷转过头眉头微微一挑,看着那两位并肩而行的文官好奇问道。

“门下省的洪文阁,中书省的宋慧山,两个读书读到骨子里的庸人。”张奕龄的目光也看向远去的两道身影,言语平淡,眼神只是看了两人一眼后,便收了回来。

“好了,陛下如今在内堂等你,我与诸位大人还有要事去忙,就不陪着天主了。”张奕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又朝着云白谷作揖行礼后,带着崔云鹤等人转身离去。

“谷子哥……”江轩怯生生的抬头看着云白谷。

“走吧,见见你的这位情郎哥哥。”云白谷脚步一点,一股无形之风卷起云白谷与江轩朝着张奕龄所说的内堂而去,不过片刻便来到内堂之前。

没有人通报,云白谷直接推门而入,一身蟒袍换龙袍,从太子变成了皇帝的李懿转身看向门外,云白谷并没有走入内堂,而是推了推身后的江轩,随后又将门关上,自己坐在门外,一只手撑着头,脸上扬起一丝笑,心中想着远在紫恒天的江羽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一个时辰后,没有人知道后面那座大殿中发生了什么,当有宫女太监靠过来的时候,就会被坐在门堂前如同一尊门神的云白谷以无形之风阻隔在原地。

直到那座大门被猛地来开,脸上泪痕都没擦干净的江轩几乎是撞入云白谷怀里,也不抬头,但云白谷能感受到这丫头很高兴,身后干咳两声走出的皇帝李懿,面色有些不自然,既不敢看江轩,也不敢跟云白谷目光对峙。

“江轩的大哥,也就是与你见过一面的那个叫江羽的,今天没能过来,毕竟是紫恒天的客卿,来这里有些坏了规矩,所以,我只能带几句话给你,好好对阿轩,若是敢欺负她,任凭你是皇帝还是神仙,他那一杆铁枪不在你身上戳出十七八个血窟窿,就对不起他爹娘的在天之灵,当然,我也会出手,后半句是我的意思,前半句,是阿轩大哥的意思。”云白谷虽然脸上挂着笑,但眉宇间却满是认真。

已经是皇帝的李懿脸上也多出几分认真,目光与云白谷对峙着,他开口说道:“朕答应过阿轩,有朝一日娶她为妻,封她为皇后,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帝王一言天地可鉴。”

“你只要记好你说过的话就好,你们继续,我就先走了。”云白谷拍了拍怀里的江轩,轻轻一推将其推到李懿身边,羞红着脸的江轩下意识的把脸埋在李懿怀里,闹得身后这个最年轻的皇帝从脸上一直红到耳根子。

云白谷爽朗大笑离去,身形潇洒,却更显得孤独万分。

关于李懿的登基大典格外的顺利,既没有皇子皇兄出来闹事,也没有一些不怕死的人冲出来暗杀新皇帝,兴许是因为高台之下的众多大臣之中多了一道不该出现这里的身影的缘故。

云白谷不同于那些跪倒一片的文武大臣,孤零零的站在最旁边的位置,身旁与之一同并肩而立的,还有一个人,边关将军皇文浩抱着胳膊,周围没什么能依靠的,感觉怎么站都有些不舒服。

“你为什么不跪?”皇文浩小声询问云白谷,他一个常年镇守边关的武将对于本朝内的一些众所周知之事都难以知晓,更何况一些秘闻呢。

“你为什么不跪?”云白谷瞥了一眼皇文浩,既没有开口解释,反而是反问对方一句为何不跪。

“我有皇帝他爹,楚德皇帝的诏书,见君不跪,佩刀入殿。”皇文浩脸上扬起一抹得意之色,挑衅的看了一眼云白谷。

“我不想跪,皇帝也没办法。”云白谷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皇文浩得意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多霸气的一句话啊,不想跪,连皇帝都不行。

“之前在外面,为什么不跟我打架,难道你是怕打不过我?怕丢了你面子?”皇文浩压低声音继续问道。

“不想打而已,有机会去紫恒天问拳,能打到山顶,我在跟你打。”云白谷似乎站的累了,索性盘腿坐下,身旁的皇文浩也跟着坐了下来,这之后场面才不显得太过突兀。

首辅张奕龄高声宣读楚德皇帝的遗诏之后,文武大臣告诉万岁,云白谷跟着做了做样子,毕竟这是在登基大典,有些面子还是要给的,皇文浩神色肃穆,不同于云白谷的敷衍,这位边关将军则是用一种十分严肃的目光打量着新皇帝,他如今的新主子。

“怎么?对皇帝,不满意?”云白谷声音虽小,但在皇文浩耳畔却如同一声炸雷一般,炸的皇文浩头皮发麻,眼神惊讶中带着威胁的看向云白谷。

“这种话若是在说,就别管老子下死手。”皇文浩声音冷漠,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云白谷耸了耸肩,嗤笑一声,不在多说。

“众爱卿平身。”坐在龙椅之上的李懿眼神肃穆,神色庄重,默然开口之后,原本跪在地上的文武大臣拂袖而起。

“紫恒天云天主可在?”李懿声音如虹,在场中回**不止,所有人面面相窥,文武大臣以为云白谷来此是为了砸场子,只是没料到皇帝李懿竟然主动招呼云白谷起来。

“在这呢。”云白谷脚下清风浮动,身形在百官之间游弋,转眼间就来到李懿身前,两人相距只有三尺距离。

见云白谷竟然站在了皇帝跟前,所有文武大臣面色皆是一变,从两侧涌出百十位兵卒,举起兵刃直指云白谷,钱耀平与卢总管两位朝廷高手站在云白谷身后,只要云白谷有任何动作,这两人估计会在一瞬间同时出手拦下拼死拦下云白谷。

张奕龄眼神微微眯起,崔云鹤和齐微两人站在台下,神色平静,旬正与洪文阁、宋慧山站在一起,冷漠的看着云白谷,皇文浩站在原地,但身形微微弓起,虽是准备冲出去。

“你不怕朕一声令下,把你拿下?”李懿眯起眼睛,看着与自己三尺之外的云白谷,声音默然。

“我既然敢站在这里,就想着跟你好好说话,有些事在你我心里都是个坎,你过不去,我也过不去,索性直接开口,大不了老死不见,该如何,就如何。”云白谷负手而立,神色轻松,言语平静。

“好,既然云天主这么开口了,朕也懒得在多说什么,紫恒天周边一带,由你一人镇守,朕会给你指派六万人的兵卒,当然这些兵卒都是从各地调出来的兵痞子,说真的,朕就是有意再给你找事情做,若你能将这些人驯服成你紫恒天的私人军队,朕也认了,最后在给你一个镇远大将军的虚名。”李懿一只手撑着头,眼神眯起与云白谷对峙。

“好啊,但只有六万人,若是北辽那些疯狗不惜代价硬攻我紫恒天,你南楚打算如何?”云白谷并不在意李懿眼中的挑衅,嗤笑一声开口问道。

“南楚只会防着除紫恒天外的所有地方,但若云天主真的守不住,不如直接将紫恒天交给我南楚,到时候云天主也轻松不少。”李懿双手交叉。

“那就,各凭本事了。”云白谷说罢,直接转身离开了登基大典,之后的事儿,就跟他这个江湖武人掺不上半点关系,与其待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先去忙点自己的事儿。

在云白谷离开之后,崔云鹤也跟着离开了这里,托齐微给自己告了个假后,朝着国子监的方向大步离去。

国子监,之前崔云鹤的那间幽静居室中,云白谷把玩着一盏茶杯,眼眸低垂,看不清表情,看不清眼神,崔云鹤推门而入,随后关了门之后,与云白谷相对而坐。

“现在能跟我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云白谷仍旧没有抬头,只是不在把玩手中的茶盏,将手边的茶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香弥漫在整座房间内,久久不散。

崔云鹤只是默默品茶,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直到杯中茶水见底后,在云白谷到上第二杯茶时,他开口说道:“其实当年之事,怨不得任何人。”

云白谷手腕一抖,茶水偏移,浇在了桌面上,但又被云白谷不动声色的抹去。

“当年有关你肩头的担子,是由郭先生牵头开始的一场河畔议事,当时参与的人,有我,齐微,云御峰,五台山的慧安方丈,九华山的云华方丈,青城山的张筠峰,白云观的白云子,南楚的老皇帝以及李玉泉,李凤山这些人。”崔云鹤似乎在整理措辞,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原本在郭先生的安排下,由南楚朝廷与江湖分崩离析之后,将两方气运各自隔绝开来,各自温养,在不断温养后,选中一位能挑起大梁之辈,充当最后天下太平的关键棋子,只是那时候,你爹,也就是云御峰并不情愿如此好事落在其他人头上。”

“原本按照郭先生的谋划,朝廷与江湖分裂,并不需要任何人去死,只需要一些难以调节的事端,慢慢拉开两方之间的关系,任由朝廷和江湖出现隔阂,最后再由李玉泉出面整顿,到时候已经各自温养多年的两种气运汇聚在一起之后,是要比原本当年的气运要大出好几倍,只是……”

“只是我爹还是不愿意如此,他嫌弃进展太慢,到时候怕殃及自家人的身家性命,于是便与李玉泉和南楚的老皇帝自导自演了这波好戏,成功用两条人命,彻底撕开了南楚的庙堂与江湖。”云白谷垂着头,接过崔云鹤的话说道。

崔云鹤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平静的看着云白谷:“其实郭先生已经猜出了御峰的做法,只是改变不了,只能顺水推舟,而顺带着儒释道三家的气运最盛之人,也乐意将气运转嫁到你身上。”

“所以,后来的我七年江湖远游也是被刻意安排好的?”云白谷深深吸一口气后,又缓缓吐出。

“是的,我们利用了你对家人的感情,那也是你的第一次考验,你通过了。”崔云鹤点了点头。

“那后来呢,我远游归来之后,在江湖里沾了一身的江湖气运,被送到了青城山,接纳了老道士的道门气数,之后又跳入江湖,不单单是在南楚,更是北辽、西域、东海、南蛮跑了一圈,身上的江湖气数也攀至顶峰,在之后姐姐去了五台山,弟弟去了白云观,这些事,也是你们提前算计好的?”云白谷终于抬起头,眼神木讷的看着崔云鹤。

“或许其中有些偏差,但几乎大部分都是你父亲与郭先生两人私下谋划的,我们这些人,也只是负责执行罢了。”崔云鹤毫不回避的点头承认。

云白谷将杯中茶一饮而尽,似乎想靠着如此来压制内心的惊涛骇浪。

“那之后呢?”云白谷木讷的眼神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崔云鹤没有继续开口,而是亲自给云白谷倒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