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紫恒天的云白谷自然也不会这么闲着,既然在针对南楚境内的江湖门派的整顿无法实施,不如将重心落在山外的那几万兵卒身上,想着今后要靠着不到四万人的兵卒,去拦截北辽几乎百万雄师,云白谷只觉得一阵头大。
虽然之前将大部分紫恒天武夫安插如各个军营之中,或是马前卒,或是督军都尉,但毕竟人数相比于万人只是杯水车薪,而江羽、陆兆白等人也纷纷加入军中,倒也增添了几分实力。
紫恒这一天主动找上云白谷,大致说明了这些天,军中情况大多已经安定下来,虽说还有一些刺头,但毕竟每个军营之中,都有一些武夫坐镇其中,大多都是些小打小闹。
徐淮安最近也忙得厉害,几乎整天不在紫恒天中的自己的那栋小院子,而是与军中一些有些不错实战经验的军中谋士围在一起,对于军中布局谋划各抒己见。
有的时候甚至连云白谷相见上一面都难得很,好几次都吃了闭门羹,这不禁让云白谷身边的那群狐朋狗友笑言云白谷在紫恒天的地位甚至还不如徐幕僚。
云白谷双手负后,神情平淡的看向紫恒天外,身后仍旧是紫恒在跟自己说着这些天自己不在时,紫恒天中发生的一些事,有大有小,不过因为有紫恒、虞北两人在,都能解决。
“恒叔,这些天辛苦你们了,这个天主让我做的,跟甩手掌柜一样。”云白谷回头苦笑着看了眼紫恒。
紫恒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摆了摆手,随口说了一句:“山中还有些小事,我就先去忙了。”
这边紫恒刚走,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云白谷身侧的秦双意轻轻咳嗽了一声,云白谷转过头朝她微微一笑。
“我岳父大人给你传信让你回长安城,为何不回去?”云白谷先一步开口,笑意浓重问道。
“怎么?把我赶走之后,就能放心大胆的沾花惹草了吧?”秦双意冷笑一声,纤纤玉手已经悄悄摸上了云白谷的腰,随后微微用力,云白谷只觉得腰间传来一阵剧痛,龇牙咧嘴时,还不忘小声求饶。
“那我之前说,让你跟我一起走,你为何不走?”秦双意终于是放开了掐着云白谷腰间软肉的手,看着云白谷的眼神楚楚可怜。
云白谷一时间有些沉默,可当他看见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的时候,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还是被触碰到了,云白谷缓缓开口说道:“因为,这里是我的家啊,你看那,我爹娘可都在那睡觉呢,我走了,万一有人来打搅他们怎么办,还有那,那里面可都是我紫恒天之前的老人啊,我走了,谁给他们烧纸呢?”
“所以啊,我不能走,在这紫恒天上,所有人都可以走,唯独我,云白谷,死活都不能走。”云白谷指了指山顶,又指了指山腰,笑容中多了几分无奈。
这回轮到秦双意不知道说些甚至,只是眼中的楚楚可怜被一层心疼蒙上,更是一把抱住了云白谷,一对恋人就这么站在山崖之边,互相依偎,诉说情话。
而不远处,同样站着三个女子,虞可嘉,闫岚鑫,南宫悦华,三个女子之中,两位有些艳羡的看着这一幕,一人一手端着酒杯,一手端着酒壶,自饮自酌。
“两位当真放下了?”端着酒杯酒壶的闫岚鑫看着身前两人,笑容玩味。
忽然回过神的虞可嘉和南宫悦华相视一眼,几乎都是苦笑点头,虞可嘉先开口说道:“原本对他的喜欢一直都是没来由的,兴许是年少的对于感情的懵懂,后面见了面时,又正值冲动,将那种奇怪的暧昧当做了一见钟情,现在想起来也不觉得可笑,只是有些可惜罢了。”
“只恨相见太迟,但事已至此,只能由衷祝福了。”南宫悦华深深呼出一口气,她们皆是心气极高的女子,就算是都爱上一个男人爱的深沉,但对于彼此,肯定是心中不服,而相互争宠在她们这种人身上太过掉价,既然横竖得不到,不如干脆放手,就当是放过自己。
闫岚鑫只是笑了笑,也没有让两人喝酒的意思,依旧独自一人自饮自酌,偶尔抬头看一眼云白谷的方向,神色复杂,对于这个命运多舛的年轻人,闫岚鑫是真的有些……心疼。
就在三人默默无言之时,又有两人一前一后走来,裴若秋满脸的不高兴,双手环胸,小脸气鼓鼓的走在前头,步子不大,但走的却不慢,身后陈辞一脸的疑惑,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裴若秋会生气,但也不敢离开,只能跟在后头。
“哟,是谁让我们家小若秋生这么大的气啊,你看这小脸气的,跟你鑫姐姐说,鑫姐姐替你教训他。”闫岚鑫看着气鼓鼓的裴若秋,又看了看一脸困惑中带着不知所措的陈辞,轻笑一声打趣问道。
南宫悦华和虞可嘉也被闫岚鑫这一句吸引过来,笑眯眯的看着裴若秋,而刚刚还在生闷气,低着头一直往前走的裴若秋一抬头,就看到三个美丽女子笑眯眯的盯着自己。
当即有些愣神,又想起自己刚刚的模样和身后的跟屁虫,心道一声坏了,肯定要被误会了,特别是听到闫岚鑫的那句调侃之后,脸色一下子绯红一片。
“哟,怎么还害羞了,小若秋这是长大了,都知道不好意思了。”虞可嘉笑眯眯的凑到裴若秋身边,抬手捏了捏后者的小脸。
“小辞,是不是你欺负我们小若秋了,看看给我们小若秋给气的,都说不出话了。”南宫悦华则是开口打趣着陈辞。
原本就有些不知所措的陈辞,被南宫悦华一句话说的彻底六神无主起来,脸色也跟着红了起来,这一幕让三位女子笑的更高兴了。
这边发生的事儿,自然引起了云白谷两人的注意,这不,还没等陈辞开口解释,就看到一脸八卦的云白谷和秦双意两人也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这是私下约会被人撞见了啊,你看看这一个个小脸红的,还不好意思起来了?”云白谷开口就是王炸,炸的裴若秋和陈辞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最后还是陈辞先反应过来,磕磕巴巴的解释道:“那个,不是云大哥和各位姐姐们想的那样,我跟若秋真没什么。”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让原本不打算起哄的四位女子几乎同时开口打趣,云白谷咧嘴微笑,依他对陈辞的了解,自然知道这小子肯定没有表明心意,但很明显小若秋也对这家伙或多或少有些意思,不然这么被调侃,就小若秋的性子,肯定早就站出来否认了,她可不会观会不会伤了谁的面子,可眼下,看着拼命往秦双意怀里钻的小若秋,云白谷会心一笑。
“你们慢慢审吧,我去一趟祠堂。”云白谷跟秦双意换了个眼神后,身形一闪消失不见,再出新已经是在那座祠堂之中。
“禅师辛苦,我命人准备了些斋饭,禅师用过之后,再回来。”云白谷朝那个跟随云青莲一起离开五台山的年轻和尚,双手合十,轻声说道。
年轻和尚看了眼云白谷,同样双手合十,微微点头,轻轻将木鱼放在一旁,起身朝着云白谷弯腰行礼后,走出祠堂。
云白谷走到一旁,请了三柱清香,深吸一口气,朝着祠堂内的一面面的木牌,恭敬一拜。
“诸位在天之灵,保佑我紫恒天,度过难关。”云白谷轻声呢喃,心灵虔诚。
待他将三柱清香插在香炉之中后,祠堂门口缓缓走出一人,身穿道袍手持拂尘的赵知命来了紫恒天,且主动找上了云白谷。
“是不是快该开始了?”云白谷深吸一口气,似乎早就知道赵知命来了紫恒天,也猜到了赵知命来此的目的。
“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贫道就想着在看看你们这些老朋友,要不要请贫道喝一回酒?”赵知命一扫拂尘,眼眸带笑,语气轻松。
云白谷转过身,看了眼赵知命,一抬手,道了一声请后,两人并肩离开祠堂,不过也没有离开紫恒天的意思,而是在祠堂外的凉亭处坐下。
凉亭之中云白谷早就备好了酒菜,两人落座之后,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反倒是每人先喝了三碗酒。
“其实在南蛮的时候,你师父,就是那个道号白云子的老道士求过我一件事。”放下酒碗的云白谷开了口。
赵知命抬起头,只是看了一眼云白谷,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又给自己到了一碗酒,却没有喝。
“他说,让我在你求死的时候,劝一劝你或者,拦一拦你,毕竟你师父可就你这么一个徒弟,他想让你活着,就当是替他看一看未来的天平盛世了。”云白谷自顾自的说着。
赵知命微微一笑,端起酒碗,只喝了一半,一抹嘴巴他说道:“我就知道这老道士不可能一点话不给我留,就这么撒手不管了,所以呢,云大天主,你打算怎么办?想来如今你云大天主的实力,硬是让我留在紫恒天不死,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再加上山外落凤山还有东海炼气士,更加的轻而易举。”
“所以,我只是劝你,真的想好了,要是你仍然要如此,我不会拦着,毕竟,求死之人求死,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不管我拦不拦的住,结果有时候变化不大。”云白谷摇了摇头,抬眼对上赵知命的视线。
赵知命微微一愣,有些沉默的移开目光,将碗中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后,眼神有些迷离,他开口说道:“自幼跟着老道士上山,因为少年之时一件特别特别小的一件事儿,跟老道士赌气,做了将近小二十年的记名弟子,其实啊,老道士对我比对待亲儿子都亲,之所以一直在外面说是记名弟子,无非就是想着气一气老道士,让自己出出气。”
“现在想起来,似乎也是有些太过幼稚了,所以,在那一次,老道士让我回去,明知道我一旦回去了,老道士就会死,但我还是回去了,因为我没得选,就像今天,我同样没得选。”
“如果再给你从头一回的机会,你是否还会跟老道士赌气?”云白谷看着赵知命,笑了笑。
“如果给你从头一回的机会,你是否会替你大姐江湖远游七年之久?”赵知命同样问了云白谷一个问题。
两人相视一笑,端起酒碗碰在一起,一饮而尽。
赵知命并未在紫恒天逗留多久,只是跟云白谷说了一些真心话,两人又聊了聊以前的一些琐碎小事后,赵知命便离开了紫恒天,至于之后去哪,云白谷并没有问。
青城山上,李恒和何落羽这对师兄弟坐在一起品茶,何落羽依旧是困洋洋的,若不是跟李恒坐在对面不敢打瞌睡,早就依着廊柱睡着了。
“我这一趟下山,凶险万分,若是回不来了,你便是青城山的下一任掌教。”脸色有些许苍白的李恒看着何落羽,神情严肃。
“走这么急?师兄你刚刚传道,不得先修养几日吗?”何落羽微微一惊,立刻反驳道。
“时间紧,路上修养一样,那位郭先生既然已经召集我等,说明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此事事关重大,耽误不得。”李恒摇了摇头。
何落羽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恒抬手阻止:“这一次赵知命主动接过担子,原本应该我顶在前头,毕竟,白云观的白老天师已经死了,作为唯一嫡传的赵知命本不该死,但赵知命意在求死,甚至就连郭先生都劝不动,只能随了他。”
“这世道,真他娘的……”何落羽最后几个字终究没能说出口,与李恒一同下山之后,站在青城山前,何落羽看着李恒的背影,鼻子有些酸楚,却还是说了一句,早些回来。
另外两位佛门圣地中也各自有方丈人物离开佛门,留下几句交代的话后,赶往郭子仪所在地小山村之中,似乎有些事儿一旦开始,原本还算平静的天,一下子就要变了。
小山村的后山之上,郭子仪双手负后,神情肃穆,微微抬头,朝着万里无云的天抬起手,竖起拇指,倒转一周,重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