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观望许久的楚凌川捏起下巴,深深看了风正奇一眼,自言自语地说道,“这老家伙真贼,一开始就没出过力,半道又想着跑路,现在居然还撺掇别人出手。”
说着又掂了掂手里的板砖,有些纠结地沉吟道,“要不,再来一砖?”
此时的平霄云正如风正奇所说那般,体内真气已然到了枯竭的边缘。
见众人被风正奇哄了回来,平霄云嘴角咧起冷笑,看向站位极远的风正奇,出声问道。
“既然我已行将就木,你为何离我这般远?”
一语出,所有人纷纷扭头看向风正奇。
能做到一教之主,且在这心机诡谲的无妄州稳立不倒,在场的所有人有哪个会是蠢蛋,登时便从平霄云的话中听出了端倪。
这个风正奇身为四大宗玉清山的掌教,本该在方才的战斗中出力最大,结果仔细回想起来,他除了不时在旁掠阵之外,根本就不曾真正出过手!
就连身上的伤都是在大战之前留下的!
“你说他油尽灯枯,风教主可敢先行出手?!”
有人忍受不住,大声开口质问。
不过半日的乱战,四十一位无妄州强者已有数人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半数强者肉身被毁元神侥幸逃离,所有人身上都染了伤势。
其中更有李崇生死不知,刘桂龙莫名昏死,就连许缺都被打退数百丈。
试问这种情形下,纵然平霄云真的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谁敢保证自己下一个出手能真的保全性命?
况且平霄云究竟有没有达到力竭的地步,根本没有人知道!
拿命去赌一个未知性,没人会乐意。
一时间,风正奇反倒成为了众矢之的,变得哑口无言起来。
风正奇脸色难看僵硬,争辩道:“你们竟然相信这个竖子之言?!”
“那就劳烦风教主率先出手!”
众声顿起,风正奇却依旧稳稳悬于原处。
终于,有人指着风正奇,唾声大骂,“风正奇,你究竟是何居心?!方才大战连杀招都不曾祭出,你又作何解释?”
平霄云含着莫名笑意,静看哄乱的人群,突然看向一人,开口说道:“风正奇不敢,要不你来?”
听到这话,那人顿时身躯剧颤,当即作下决定。
只见此人朝着平霄云恭敬长揖,随后便头也不回地飞遁远去。
平霄云看着遁走之人,神色默然,任由其离去。
经此一幕,全场陡然静了下来,先后有人冲平霄云抱拳作揖退场。
风正奇看在眼中,心急如焚。
身旁的赵蛰同样惊骇无措。
不过片刻,漫空之上只剩下了平霄云以及风正奇跟赵蛰三道身影。
风声滚动,吹刮得三人衣衫猎猎。
风正奇跟赵蛰喘息粗重,周身真气始终昂溢,如临大敌般死死盯着平霄云。
平霄云笑了,笑得恣意:“风正奇,你说得不错,我已确实没有余力再对抗那么多人。”
“不过。”平霄云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眼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继续说道:“没有人会想死,一条活路跟九死一生摆在你面前,你会选择哪一个?”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说着,平霄云的笑意更浓,轻蔑讥讽意味更甚,“他们总以为自己心思诡谲,城府缜密深沉,不过是被你们几个一再当了枪使罢了。”
“激昂之言,一呼百应这种事。”
平霄云指了指风正奇,又指了指自己。
“你可以做到,我自然也可以。”
话落,风正奇如遭雷击,身形剧颤。
就在风正奇跟赵蛰二人失神之际,远处的云海中一道身影以迅猛地身形破空而至,口中更大喝出声。
“平……霄……云!”
得见来人,风正奇跟赵蛰不免由惊转喜,心中的底气登时就多了几分。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方才与平霄云博弈而落了下乘的许缺。
许缺胸前被真气包裹,目光凶狠地看向平霄云,厉声骂道:“竖子小儿,方才那虚晃一招已经用过,我且看你下次再用什么低劣手段?!”
平霄云神色如常,轻轻松开手中长剑,看着眼前三人,目光骤冷。
“不需要了。”
话落的刹那,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赵蛰突然就变了脸色,慌忙竖起湛蓝水幕抵御在身前。
平霄云的身影转瞬即至,拳罡势头昌盛,一拳便砸碎了尤以防御著称的赵蛰身前的水幕。
趁着水幕乍泄之际,平霄云委身贴靠而来,轰然一掌印在了赵蛰胸膛。
赵蛰哀嚎声响起,被这一掌打退数步。
平霄云见状眼神微凛,看到了赵蛰碎裂的衣裳后面,胸膛处的厚重铁甲。
心中了然,干脆冷笑嗤讽道,“人软弱不堪,龟壳倒是硬气。”
关乎性命之战,风正奇不敢再留手观望,长刀再度从手中显现,同身旁的许缺一齐迎战平霄云。
平霄云全身战意正昌,或是心中仇怒并起,面对二人凶猛的攻势竟也不曾落入半点下风。
就在三人酣战之际,平霄云身后处突然有一道悚人的婴啼声传来。
夜鸮瘦小的身影紧随而至,锋利的五指当即便从平霄云全无防备的后肩刺入。
只这一爪,平霄云的背后顿时就有鲜血喷涌而出,伤势淋漓模糊。
躲在暗处许久的董振埠显现身影,冷冷地看向平霄云。
当初围剿问虚宗,除了四大宗外,就属自己的驭魔教染血最多,他不信平霄云会有这等好心,甘愿放过驭魔教。
所以在方才董振埠假意撤走,实则又暗自返回,一直躲在云海深处,寻找机会。
就在平霄云缠斗无暇他顾的时候,董振埠自知时机到来,驾驭夜鸮出手!
效果当真斐然,仅是一招便重创了平霄云!
可还不等董振埠大喜,平霄云竟好似方才受伤的人不是自己,逼退许缺跟风正奇二人,扭头看了过来。
董振埠的笑意逐渐凝固,他在平霄云的眼中看到了肆虐的杀意。
以及酝酿许久的,森然笑意。
不过是须臾之间,董振埠骤然回神,作势就要引领夜鸮退走。
不待夜鸮退却几步,那柄曾被平霄云丢到一旁的长剑不知何时来到了近前。
只见平霄云虚空一握,长剑如遭敕令,纵落而来。
夜鸮反应不及,被长剑自当头贯顶。
凄厉的叫声传来,董振埠心头惊颤,同样深受反斥伤势,大口吐出鲜血。
惶恐不已的董振埠正欲求饶,平霄云已是一剑将夜鸮斩作两半!
如此一幕,看得董振埠目眦欲裂。
强烈的反伤涌来,董振埠七窍流血,浑身爆出血雾,从高空栽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