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裕帝见状，当下震怒，厉声道，“快，快去传御医来！”
声音在殿中回**，底下的太监们也不敢有丝毫耽搁，将贤妃移至最近的寝殿中。
沈姝华与云翳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不多时，云雀闻讯匆匆而来，似是一路小跑，她的胸口急促地起伏着，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宋谦跟在云雀身旁，眉头紧紧皱起，目光始终落她的身上。
“母妃怎么样了？”眼见御医神情凝重，云雀的心更是高高提起。
御医没有答话，只是屏息凝神，殿中安静得只能听见御医翻找药箱，以及低声呢喃的声音。
然而，御医诊治了好一会儿后，贤妃却忽然挣扎着起身，紧接着便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那鲜红的血落在地上，看着格外刺目。
“母妃！”
云雀一个箭步冲到贤妃身边，整个人都慌了神，她瞪大了双眼，嘴唇都开始微微颤抖。
御医见状，顾不得擦拭额头上的冷汗，慌忙跪地请罪，
“贤妃娘娘这是中毒所致，微臣已尽力而为，只是这毒太过猛烈，且似乎侵入体内已久，微臣实在是...实在是无力回天。”
话音落下，整个寝殿内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
云雀闻言，身形猛的一晃，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滑落，打湿了贤妃的衣袖，对着御医大喊，
“怎么会，母妃...你们快救救我母妃啊，你们救救她啊！！”
御医们的身子伏得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贤妃此刻已然虚弱至极，脸色惨白如纸，她看着云雀慌乱无助的模样，强撑着抬起手，轻轻抚上云雀的脸颊，用那微弱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安慰着，
“雀儿，莫哭，母妃会一直...保护着雀儿...”
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云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宋谦眼中的心疼似乎已掩饰不住，他抬起手来想安抚一下云雀，奈何时机不对，又将手放了下来。
一旁的皇后似有所觉，深深凝视着宋谦。
贤妃缓了缓气息，又撑着抬起手，够向成裕帝，“皇上...”
成裕帝见状，快步来到贤妃榻前，眼中满是痛惜与哀伤，握住贤妃的手说道，“爱妃，朕在。”
贤妃看着成裕帝，眼神中满是恳切，艰难地开口道，“皇上，臣妾求您...求您一件事。”
“你说。”
“雀儿这孩子，臣妾实在放心不下。咳咳...求皇上，无论何时，都不要让雀儿去和亲。”
成裕帝听了这话，眉头紧紧蹙起，面露为难之色，只是沉默着。
“在皇上还是皇子之时，臣妾便跟着您。咳咳...这么多年，只留下雀儿这一个孩子，若是一隔万水千山，臣妾怕是永世不得安宁，万望皇上应下。”
贤妃言辞恳切，情绪激动，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出的血染透了手帕，看着愈发触目惊心。
“皇上，求您...”贤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抓着成裕帝的衣袖，语气近乎哀求。
她的手摇摇欲坠，几乎要垂落下来。
成裕帝终究还是心软了，叹了一口气，应道，“朕应下了，定会护佑老五一生安宁。”
“皇上...”贵妃心中急切，君无戏言，一诺千金，成裕帝这一承诺，会将她苦心经营多年的谋算彻底击溃。
成裕帝抬手，止住了贵妃欲说出口的话，
贤妃如愿以偿，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缓缓阖上了双眼，手也无力地耷拉了下去，就此香消玉殒。
整个宫殿内瞬间被哀戚的氛围笼罩，唯有云雀悲痛欲绝的哭声久久不能停歇。
她扑倒在贤妃身上，哭得肝肠寸断，在场之人无不动容，不少妃嫔都悄悄抹起了眼泪。
成裕帝呆呆地坐在原处，望着贤妃毫无生气的面容，仿佛一下子被抽去了浑身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沧桑了几分。
良久，才缓过神来，强打起精神吩咐道，“追封贤妃为皇贵妃，谥号敦仪皇贵妃，一切丧葬事宜，揭按皇贵妃之礼来办，不得有误。”
皇后和贵妃皆是一怔。
云雀的哭声渐渐止住，缓缓抬起头，红肿的双眼里是满满的恨意，她平静地扫视了众人，冷冷道，
“暗害我母妃之人，我势必要查个清楚，无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皇后走到成裕帝身前，缓缓开口道，
“臣妾身为后宫之主，理当协理后宫之事，保后宫安宁。如今出了这般祸事，让贤妃妹妹遭此厄运，臣妾难辞其咎，请陛下降罪。”
“皇后，此事也不能全然怪你，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此时定要彻查！”
成裕帝怒火中烧，当即下令彻查贤妃死因。
先是仔仔细细排查了当日宴席上的所有膳食，从食材的采买源头，到烹制过程，再到食材的相克之理，每一个细节都报由御医，可却无丝毫异样，一切都合规合理。
而后又调集内务府的人手，去清点贤妃平日的吃穿用度，一一核对查看，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这一番排查下来，成裕帝和皇后的脸色愈发阴沉，整个宫殿内都弥漫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气氛。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贤妃身边的大宫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恐与笃定。
她犹疑了一下，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下子扑倒成裕帝面前，磕头如捣蒜，
“陛下，奴婢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景王妃赠了五公主一些药丸，说是能治娘娘的难眠之症。娘娘便不曾设防，随身携带着，每日都按时服用。
娘娘吃着的确颇为有效，只是每次服用药丸过后，娘娘都身子不适。”
宫女没再往下说，可话中的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沈姝华，沈姝华只觉如芒在背。
云雀听到这番话，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向宫女的眼神中多了几份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