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怎么打起来了？”
“挨打的好像是几位进京赶考的举子？”
“打人的那个我认识，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定国公的独子。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得罪这位爷了？”
“纨绔打人，还需要理由吗？”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奔走在吃瓜第一线。
萧祈揉了揉泛红的拳头，恶狠狠地瞪着地上那几人。“以后嘴巴放干净点儿！”
“谢家大小姐小爷我罩着的，再让我听到你们说她半句不好，可就不是揍一顿这么简单了！”
挨揍的书生并不都是寻常百姓，也有从小娇生惯养的。其中一人捂着肿胀的脸，含糊不清地抗议。“不过说几句闲话，犯得着动手打人吗？”
“我等可都是未来国之栋梁，你对我们下如此狠手，难道就不怕遭人非议？”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他们自恃有几分才学，心气不是一般的高，面对这些只知道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颇有几分瞧不上的意思。
可他们却忘了，才学跟家世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萧祈几人名声是不怎么好，但人家有靠山啊。
“就打你怎么了？谁叫你嘴巴没个把门儿的！”萧祈叉着腰，丝毫没觉得自己有错。
“我们在说章兄的事儿，与你何干？”那人不服气，大声反驳道。
“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行吗？”论吵架，萧祈就没输过。“堂堂七尺男儿，却如同长舌妇一般在背后嚼舌根，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本世子就是看不惯你们在背后造谣，就算对簿公堂，也是小爷占理！”萧祈倨傲地昂着头，满满的成就感。一会子，他得好好儿地去老季面前邀功才行。
章昊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拦住了几个想要继续理论的学子。“今日的确是我们说话不当，还请萧世子高抬贵手。”
“章兄，你跟他道什么歉！”章昊的同乡一个李姓举子不忿地说道。
“是我连累了诸位，改日行之设宴给几位兄台赔罪。”章昊愧疚道。说完，又对着萧祈深深一揖。“萧世子若有怨气，冲我一人便是，还请不要迁怒其他人。”
萧祈冷哼一声。“本世子的确看你不爽，一会儿再单独找你算账！”
章昊脸色微微泛白，却仍强自镇定。“世子何必咄咄逼人！”
“我就逼了，怎么滴？”萧祈嚣张地挑眉。“谁叫你撞到本世子手上了呢！”
章昊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萧祈就看不惯他们气得要死又说不过他的样子！
“来人，把他带走！”萧祈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人上前将章昊按住。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放了他！”
“就算你是定国公世子，也不能目无王法，随便抓人！”
章昊的同窗们急了。
“本世子自然是懂律法的！放心就是找他聊聊，不会要了他的命的！”萧祈是纨绔不假，但他还没到为了区区一个举子就动手杀人的地步。
章昊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敌得过国公府的侍卫，脚步踉跄地被带去了隔壁。
和他一起的那几个书生想要去营救，却被拦在了门外。
“要不，报官？”有人提议道。
“没用的！”另一人摇着头说道。“他是定国公府世子，家世显赫，就算去衙门告状，官老爷只会和稀泥，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还算好的。若是遇到不明事理的官儿，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冤枉咱们诬告！”
挨了一顿打，他们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
蚍蜉撼大树，那是不自量力。
“那怎么办？难不成眼睁睁地看着章兄被人欺负？”
“要不找人说和？”
“应该不至于闹出人命。”有人分析道。“稍安勿躁，看看情况再说。”
几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能为力，只得在门口等候。
屋子里，萧祈散漫地坐在椅子里，有人帮他端茶倒水，有人帮他捏肩捶腿，那叫一个舒适惬意。
章昊则垂手而立，一言不发，等着萧祈开口。
萧祈故意晾着他，和几位友人吃吃喝喝，就是不搭理他。等到酒足饭饱，他终于大发善心，看向了这个想要攀高枝儿的章姓书生。
“听说，你最近老是徘徊在将军府后巷？到底想干什么！”萧祈吹了吹茶碗里的茶叶，不紧不慢地开口。
章昊眼神躲闪，却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在下听闻谢家小姐因为落水一事受罚，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故而想去将军府解释一番。”
“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你几次三番地出现在将军府，不就是想让人误会你跟谢大小姐有什么瓜葛？因为你这番自私的行为，害得她被兄长按在门口罚跪，这就是你的过意不去？”萧祈是顽劣了些，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他见多了这种道貌岸然的小人！
“当初谢大小姐落水，怎么恰好就被你救了？”
“说，是不是有人指使？”
章昊忙摆手道：“没有人指使。那日，我只是恰巧写了一篇策论，想让御史大人指点一二，因为不熟悉御史府，误闯进了内宅......救下谢家小姐，纯属意外。”
“意外？”萧祈嗤笑一声。“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意外！”
“不知道路，不会找下人问？”
“世子怎知没人带路？那日，正是问过了府里的下人这才......”章昊说到这里，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是被人算计了。
他发现走错的时候，已经打算离开了。但突然有人落水，周围的人又都不会水，他想着好歹是一条人命，便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他在南边长大，熟识水性，救人只是顺手的事。唯一欠考虑的是，他救下的是女子。而且，还是将军府的姑娘。
“你说，是有人故意引你去的内院？”萧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是，我记得带路的丫鬟穿粉色裙衫，梳的是双丫髻......耳后有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章昊能中举人，并非靠运气，他自然有他的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