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金山不是田集大队的,能被他猜到,足以说明杨柳的知名度。
陈援朝笑着反问:“怎么?不行吗?”
杨金山又一次拍着陈援朝的后背:“行倒是行,但是,这姑娘身上有一股臭味。很多人背地里都叫她‘臭丫头’呢!你不嫌她身上的味道吗?”
“我不嫌,我的嗅觉比较迟钝!”
“你不嫌,别人也嫌啊!”
“我的对象,将来跟我过日子,管别人什么事?”
“我的意思是,别人会笑话你,小伙子这么帅,找一个身上有臭味的!你不怕人笑话你吗?”
“我不怕!在我心中,杨柳就是最完美的!”
陈援朝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杨金山十分无语。
陈援朝接着说道:“杨柳身上的臭味是一种病,等将来有机会,我带她去看医生,这样会让她更完美!”
杨金山笑道:“这样最好!”
陈援朝问道:“师兄,你喜欢李红霞吗?”
杨金山叹了口气:“我喜欢她有什么,她喜欢的人是你!”
陈援朝笑道:“我刚才跟她母亲说那样的话,就是想让她听到,死了这条心。你还可以继续追!”
“没这个必要!”
“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突然没心情了!”
“师兄,是不是因为她先看上我,让你不舒服?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女人嘛,哪一个不是以貌取人,又有哪一个心里不装着一个曾经的翩翩少年?杨柳还保留着她上中学时男生送给她的邮票呢!”
陈援朝这话,纯属瞎编,只是想让杨金山听着舒服一点。
杨金山仍然说道:“那我也不拍她,一切看缘分吧!”
这话陈援朝倒是很赞成:“这样也好!将来她求你的时候多着呢,要把姿态做足了!”
很快,他们回到黄堂街,进了文化站。
“训练去!”杨金山心里憋着气,就想通过锻炼发泄。
等他们跑步回来,杨金山把沙袋摔得啪啪响。
陈援朝看着直想笑。
“笑什么笑?你也练!”
“好嘞!”
直到二人累成一摊烂泥,这才洗洗睡觉。
早晨,他们刚刚跑步回来,李彩霞也来到文化站。
“金山,昨天晚上真是对不住!”
“没事,彩霞姐!我都忘了,你更别往心里去!”杨金山故作爽朗地说道。
陈援朝一看就知道杨金山是心口不一,他把李彩霞拉到一边:“姐,你们家没有男孩,必须找一个像金山这样的靠山,要不然,以后找你麻烦的人多着呢!”
李彩霞咂着嘴:“谁说不是呢!可是,红霞那死丫头还有点看不上金山,嫌他不够帅!”
陈援朝心想:“李红霞是拿杨金山跟我比呢!昨晚如果我没跟着去,说不定这事就成了!”
他给李彩霞出了个主意:“今后,你们家无论有什么麻烦,都让金山去解决。男人嘛,只有显出自己的能力,才会让女人真正的折服!”
“听你的,援朝!”
“记住,只能让他一个人去,别再把我也带上了!”
“记住了,你这个小流氓!”
“我怎么又成流氓了!”
“你亲口跟我娘说,你在高中时就谈了两三个对象,现在田集那边还有几个姑娘在为你争风吃醋,你说,你不是流氓是什么?”
李彩霞说这话时,并没有任何指责的意思,相反,还带着戏谑的口吻,还有一丝亲昵。
陈援朝苦笑:“我只有把自己说成一个流氓,才能让你的妹妹对我断了念想!”
李彩霞虚踢一脚:“你总有理!但是,在我心里,你就是个小流氓!给你买了新牙刷,还嫌没有我的味儿!我可是有夫之妇!”
陈援朝笑道:“大姐,我就是开个玩笑,也没把你怎么样啊!”
李彩霞挥挥手:“行了,快去练功吧!”
经过李彩霞家这点事,陈援朝在宣传队越发如鱼得水。
接下来,连着几天秋雨,下得人心里都长草了。
大家只能在室内练功,也就有点懈怠,王贵、盛英文、李彩霞包括刘少波这个站长都回去陪伴家人了。
“援朝,我也回家了,正好把你要拜师的事,跟我爹说一声!”杨金山没有雨衣,将一块塑料布顶在头上。
陈援朝送他出门:“你早就应该跟师父他老人家说这事了!”
杨金山笑道:“我爹还没决定收呢,你就开始叫上‘师父’了!”
陈援朝抱了抱拳:“如果师父他老人家不收徒弟,我就认他当干爹!如果干爹他老人家不认我这个干儿子,我就跟你拜把子!”
“你是赖上我们家了!”杨金山笑着跑进雨中。
现在,文化站里只有厨子老高和陈援朝。
陈援朝无处可去,老高也不得不坚守岗位。
陈援朝说道:“高师父,你也回家吧,我自己一个人会做饭!”
老高却不愿意:“只给你一个人做才好呢,这样剩得多,我正好带回家,给孩子吃!”
人家都这么说了,陈援朝也不再废话。
突然想起对田青梅的承诺,陈援朝就找老高借了两毛钱,去供销社买了一支圆珠笔和一个作业本。
这个年代,圆珠笔还叫“原子笔”,听着就那么高端。
圆珠笔一毛七,本子三分。
回到宿舍,他开始回忆着《第二次握手》的情节,默写在本子上。
连着三天,他默写了两万多字。
虽然是默写,原书的很多细节已经过于模糊,他都夹入自己的一些感悟,或者说是私货。
第三天晚上,秋雨终于停了。
早晨起来,天光放晴,只是气温降了许多。
陈援朝来到院子里,秋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一边慨叹“一场秋雨一场凉”,一边出门跑步。
没有秋衣,只有靠着运动御寒。
等他跑步回来时,刘少波、李彩霞、王贵、盛英文和杨金山都回来了。
杨金山把陈援朝拉到一边:“我问过我爹了,他说当年他闯北平时学的跤法,没有名字。并不叫什么‘沾衣十八跌’!”
陈援朝问道:“你没跟老爷子说,我要拜他为师啊?”
“我说了,我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还要再观察观察你!”
陈援朝疑惑道:“我这么优秀的青年,还需要再观察吗?”
“你是屁的优秀青年!”杨金山坏笑,“我爹说,他好久没收徒弟了,如果收,就是关门弟子,这个很重要,你知道吗?”
陈援朝也听人说过,关门弟子跟大弟子的地位差不多,在师门中更有话语权。
其实,他根本没想有什么师门话语权,只是想有个师父撑腰,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别被田春英的娘家人欺负得太狠。
既然杨金山这么说了,那就再好好表现吧。
等到年底杨金山参军时,争取把这事敲定。
“好,听你的,师兄!”
杨金山拍着他的肩膀:“先练功,把宣传队的工作做好!”
于是,二人各自找个角落练功。
不知不觉间,日上三竿。
杨金山突然跑过来:“援朝,臭丫……弟妹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