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陡然被点亮,宋殃眼前清明。
男人站在那,与她四目触碰,“怕吗?”
“什么?”宋殃还未缓过神。
他靠近宋殃,低眸,嗓音浅浅,“倒是听话,他们让你来便来了。”
“我能不来吗?长公子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身份。”宋殃小嘴一瘪,是发自内心的忍不住吐槽一下。
在裴府寄人篱下,有什么事情是她能抉择的?
特别是裴老太太的命令。
裴书卿皱眉,喉结滚动好几下,那些话还是未从口中说出。
而后他把蜡烛递给宋殃,“你要继续在这?”
“嗯,若是老太太发现我跑了,日后我还能在裴府过好日子吗?”宋殃也不想待,但是也要思虑若是此次没有裴老太太准许就走,日后还好在裴府混吗?
什么事都比不了她的命。
她想活,也想好好地活下去,也想在这地方寻得一片容身之处。
裴书卿转身,把旁边倒下去的蜡烛捡起来重新放好,无视掉倒在地上晕过去的人,嗓音淡淡,“不是有我。”
“但长公子又能护我多久,我甚至都不清楚,二公子是当真喜欢我,还是只是喜欢我的样貌。”宋殃低眸,嗓音带着几分难过。
世道艰难。
女子更为艰难。
大多在这世道的女子都需要靠男人才能存活。
宋殃觉得并没有什么。
若是能利用身边之人,也何尝不是一种本事?
裴书卿点亮着蜡烛,整个祠堂内越发的明亮,而那男子也被扔在一旁。
他找到一旁垫子,放在宋殃垫子旁,“我会在。”
“长公子要陪着我一起吗?”宋殃疑惑。
“嗯。”
裴书卿与宋殃一并守灵。
火盆里面的纸钱也重新燃烧,宋殃小心翼翼侧目看向裴书卿那张淡漠的脸。
其实刚才的对话,宋殃有些想追问。
裴书卿的意思是会一直在,一直陪着她?还是就此刻会陪着?
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但没什么动静,便意味着宋殃还需努力。
——
另一边院子内。
柳云姝着急的来回踱步,眼底满是担忧:“这都多久过去,怎么还不见回来?”
“莫要担心,可能是宋殃也不太好对付。”柳夫人拉过柳云姝的胳膊,往她手里塞了一杯茶水,“就算被发现,我们也不会有事。”
“宋殃能有什么本事?她那么弱不禁风,难道都杀不了?”柳云姝哪有心情喝酒?
那男子,是她们派过去的。
只是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人还未回来。
柳云姝很担心事情败露。
再发生什么事情,柳云姝腹中又没什么孩子,再想逃避便很难了。
相比之下,柳夫人却很淡然,“云姝,成大事者都得沉住气,你这般日后怎么继续当裴府的主母?”
“只是先前出事,我很担忧。”原本柳云姝也很沉得住气,但宋殃出现打破一切。
她让裴书卿都护着她。
还能让裴书卿能与她关系不浅,而柳云姝跟裴书卿认识多年,却未曾见裴书卿给她几个眼神。
柳云姝心中有恨。
怀揣着狠意,便多了几分心浮气躁。
怎能心平气和?
柳夫人继续安抚着:“没事,不会有事……”
她倒也好奇。
安排过去的人,怎么就没回来。
十有八九是出了意外。
……
宋殃守灵一直守了三个时辰。
外头天微微亮了,宋殃感觉自己的眼睛撑不住,似乎随时就要闭上,但身旁的裴书卿却捣鼓着火盆里面的那些纸钱。
“我从未祭拜过他。”蓦然,裴书卿声音落下。
宋殃不解他为何突然开口,但也提起精神问:“一定发生了什么让你很痛苦的事。”
“我以为你会问为何。”裴书卿冷勾唇。
换做是其他人,都会问他为何从不祭拜自己爹,会觉着不孝。
宋殃手撑着腿,嘴角扬起一抹笑,“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厌恶一人,这其中定有原因,长公子,那些事对你而言很痛苦吧?”
至少裴书卿愿意开口说这件事。
那是不是有进展的意思?
宋殃内心一喜,更困了。
但她又怕睡过去让这次机会没了。
裴书卿侧目看向她,眸色晦暗不明,“你当真是与其他人不一样。”
“嗯?”宋殃没明白。
身后却传来开锁的声音。
宋殃回头看着门被嬷嬷打开,外面的光打在她脸上,宋殃眯了眯眼,才看清楚嬷嬷那张脸。
“大少爷也在?”嬷嬷看到裴书卿,眼底有几分震惊,随后一笑,“老夫人还以为你是绝对不会走进这祠堂内。”
裴书卿只是从垫子上起身,转身朝着外头走去,“日后的祭拜,我也不会来。”
他在此,是有缘由。
宋殃没有跟上裴书卿脚步,只是站在嬷嬷跟前,疑惑,“嬷嬷为何要上锁?”
“这也是老夫人的吩咐,奴婢只是遵循罢了。”嬷嬷微微低头,但腰板挺直,看似恭敬,但没有半分低头的意思。
裴老太太为何要这样做?
但嬷嬷也不会多说。
宋殃准备离开时,一人走到屋内,把地上还未醒的男子扛起来,朝着外头走去。
他的动作很快速,让宋殃都没反应过来。
等她回过神来立即跟上他,一边问:“昨夜是你主子救了我吧?你看到了吗?”
“是。”时烈点头。
这人也是裴书卿让他赶紧进来带走的,他得严刑拷打一番。
只是昨夜出事时,时烈一直盯着。
在察觉不对劲想要动身时,时烈却发现有人快他一步。
“不过宋姑娘倒是危险,总是有人想害你。”时烈觉着宋殃身边总是有人会突然出现想要害她,幸好裴书卿让他盯着。
宋殃勾唇,淡淡回答:“人的嫉妒之心很可怕。”
不用想她就知道对她动手的是谁。
可是又如何?
宋殃不会就此跟裴书卿拉开距离,更别提说不准还能拉进跟裴书卿关系。
某些人知晓弄巧成拙,会不会很恼火?
她脑海中都浮现她们生气面孔。
“不过宋姑娘。”时烈停下脚步,那双眼紧紧盯着宋殃,语气多了几分认真,“主子经历很多,但他也是人。”
“什么意思?”宋殃没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