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瑶玥以最舒适的姿势,毫无形象地歪在躺椅上,听着青禾报告。
“巡府卫统领李川已经挖好暗渠,赏了特等礼钱。
春岁早膳备下的高热量食物,为王爷在药泥坑中浸泡两个半时辰,提供了足够的体力,赏了二等礼钱。”
温瑶玥满意地点头。
青禾继续:“王爷在府内企图寻人填坑时,大家都成功避开了王爷,赏了大伙每人三等礼钱。”
温瑶玥想到那个场景,有点类似集体和王爷玩躲猫猫的既视感,觉得很好笑。
青禾也很愉悦:“按照计划,王爷成功被泥坑的药浴,折腾到脱力,被您气晕倒是个意外。
不过正好符合计划,方便御医们趁王爷深度昏迷,以最快的速度,将王爷清洗干净,并剔除了王爷伤口上的腐肉,撒了大量令伤口快速结痂的药粉。
御医说,结痂脱漏,就算痊愈了。”
温瑶玥又惊又喜:“原来这么好治的吗?”
一把寒凉的剑,从身后架在了温瑶玥的脖子上。
她知道,能这么对她的,只有泽王。
“你听到了多少啊?”
“……全部。”
燕寻安冷冷咬字。
温瑶玥心一紧。
青禾跪下,红了眼眶,刚要开口求放过,听见燕寻安发令:“你出去。”
青禾不肯走,温瑶玥知道此时,需得顺着王爷:“青禾你出去吧。”
青禾这才担忧着走开。
燕寻安挪到温瑶玥身前,剑也随着他的移动,在温瑶玥的脖颈上旋转,随时会见血。
“你敢扒韵儿的衣服,还弄脏了她的里衣,本王要削了你的皮。”
“啊?别。”温瑶玥惊愕一瞬,原来不是责问她调动全府人员对待王爷,而是密室美人的衣服。
温瑶玥解释:“你一身泥巴倒在密室里,我得靠自己将你挪出密室,还不能叫人,以防别人知晓你的秘密,是吧。”
燕寻安不疑有他。
温瑶玥有微末委屈,狡辩道:“可你一身的泥巴滑不溜丢,我需要用干净的衣物将你裹住,才方便拖拽你出去。
且我还不能脱自己的,不然从你房内出来,我没了外衣,大家怎么想我?”
燕寻安睨了一眼温瑶玥的躺姿,冷嘲。
“堂堂王妃,就你这样的仪态,还在乎大家怎么看你吗?况且你之前衣不蔽体时,怎么不在乎大家怎么看你?”
“王爷啊,之前是按照礼制行夫妻之礼,您不领情,我当然回归一本正经啊。再说,您堂堂王爷呢,就这样的行事作风吗?”
燕寻安最重规矩礼仪和处事风范。
“…我处事宽和讲理…”
温瑶玥再次打断燕寻安的话。
“……不见得吧,我一心一意救你,你却用剑指着我。
你的理,就是以怨报德吗?
我为了救你,是扒了人衣服,但这事也不大吧,你就用上剑了。
…我看你的宽和,是大惩小戒还差不多。”
燕寻安被她呛得慌,也被这两日憋得慌。
“听人把话说完是礼貌,你连这个也没有。
况且冒犯本王,以大不敬之罪,可以论处斩。
你伙同下人,整蛊我一日一夜还不休止。
今日更是过分,擅自挖了我的院墙,害我入坑,私闯我的密室。
再细说下去,可谓没有一件事,不是在冒犯我。
你自以为是的好意,对我来说,都不是善举,只是冒犯。
我念你新婚不久后,就会守寡,不与你计较,放纵你。
这不是宽和是什么?
你动本王最重要之人在先,我找你算账在后,这不是理所应当的理吗?”
温瑶玥没想到王爷这么能说会道,真有些辩不过,那就不辩了。
“有多重要啊?”
“什么多重要?”
燕寻安气红的眼,被这么一问,问到接不上话,不是在辩宽和讲理吗?
温瑶玥补充:“密室的韵儿,对王爷有多重要?”
燕寻安才不想和温瑶玥聊如此亲密的话题,剑柄转动。
“见血吧。”
温瑶玥吓得大喊:“我马上毁了密室!”
燕寻安嗤笑:“就你,想毁密室还得先看看我的剑,能让你下地走路不?”
温瑶玥的脖子,出现了血痕,她怒了。
“你房子的西面墙,我已经命人连夜挖好了暗渠,只要我一声令下,护城河水就会淹了你的地下密室。”
“你,你敢?”
温瑶玥有恃无恐:“只要你不动我,还有你好好活着,我就不会水淹密室。”
燕寻安反而不慌了,水淹密室的话,正好将他和韵儿水葬,便道:“…随你高兴吧。”
他本不想动王妃,只是因为王妃动了韵儿。
现在水淹密室的话,算是成全了他和韵儿。
于是他将剑收回:“虽然圣旨赐婚,不允许和离,但我会请父皇让你再嫁。至于明日回门……”
“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温瑶玥愤慨,她操控全府,努力摆脱的局面,感情在王爷眼里,是恩赐啊。
燕寻安的怒意再次被激起:“那你就守你的活寡吧。”
温瑶玥双臂环于后脖颈,与燕寻安脸部的紧绷线条,形成鲜明的对比。
“为了表达对王爷多管闲事的谢意,我决定不用护城河水,我要用粪水淹密室,你俩臭一块吧。”
“你敢!”燕寻安一剑刺来。
“我就敢了,你自以为是的好意,对我也不是善举,是戕害。”
燕寻安转身:“等我埋了渠道,再来收割你。”
温瑶玥慵懒着身子:“哎,只要渠道被埋一铲子泥土,我便立马让我的人放粪水淹了密室。看是你快还是我快。反正放水的位置,只有我知道。”
燕寻安顿住脚步,牙齿绷得暗响,他不能让任何人玷污韵儿,转身妥协。
“你想怎么样?”
温瑶玥见好就收:“只要王爷您活着就好?”
燕寻安流露出落寞:“若你能救活韵儿,韵儿活,本王就活。”
温瑶玥真心瞧不起这种为情爱要死要活的男人,然而:“这也太为难人了,王爷的韵儿,活不过三天了吧,我怎么救?”
“那是你的事,我本就对你没抱希望。”燕寻安只想在他活着的这几日,温瑶玥能安生些,别再折腾他。
“我要韵儿的血,越快越好。”
燕寻安见温瑶玥郑重其事的样子,自嘲,他都快将钱神医请成府医了,也没能救醒韵儿。
这个新进门的王妃,又何德何能呢?
没有得到回应的温瑶玥,信誓旦旦地催促:“相信我,救不活,我把命赔给你。”
燕寻安讶异,没想到温瑶玥会做如此保证。
须不知,在温瑶玥的心里,救不活韵儿,泽王就会死,她就会和亲东渊鹤王,无异于死。
燕寻安终是点了头:“…好。”
温瑶玥高兴地抬脚下地,不小心勾住了燕寻安快速抬步离开的腿。
一个绊倒,燕寻安摔在了温瑶玥的躺椅上,唇瓣相碰,两人同时瞪大眼睛。
温瑶玥片刻不迟疑地将燕寻安推开,不停拍打被燕寻安压过的身躯,还疯狂吐口水:“呸呸呸。”
燕寻安一闪而过的旖旎电击,被温瑶玥毫不掩饰地嫌弃,化作满身的戾气,他将温瑶玥提到嘴边。
“你敢嫌弃本王?”
温瑶玥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想到脏病,忍住恶心,眼下却不能拱火:“没,没有。”
燕寻安看着温瑶玥僵硬又略带谄媚的笑,冷哼一声,将温瑶玥丢在躺椅上,果断离开。
走了不过十来步的燕寻安很快听见,身后传来女孩激烈的呕吐声。
燕寻安手指顿时捏得嘎嘎响,猛地冲回去,扯住温瑶玥衣襟,衣襟外斜,露出一片香肩。
“记住,你是我的王妃,只有任我采撷,若再敢露出此种嫌恶,我就让你恶心到底。”
温瑶玥惊吓得不敢动分毫:“…呵呵,你说的是。”
温瑶玥的乖顺,让燕寻安顺了气,再次将温瑶玥放开。
温瑶玥望着王爷离去的背影,心内更加坚定要救活美人,她才不想任泽王采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