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蝶微微一愣。
她并未开口抱怨,只是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确保傅琛敏锐地捕捉到了。
“早就听闻夫君心细如发,成亲数载,今日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夫君的细心。依妾身之见,夫君有这般能力,日后定当是成大事之人。”
看似夸奖,实则字字如刀。
傅琛被噎。
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打掉牙往肚里咽。
早知陈蝶这般阴阳,他还不如不问。
傅总不语,只是一味地开车。
陈蝶摁灭手机,转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车子驶上高架,旁边刚好是全市最大的公园。
最近几日的天气尚可,公园特意养了一群天鹅,吸引了不少游客。
天鹅在爱情中是忠贞不渝的象征,不少情侣也把这里当做表白圣地。
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陈蝶幽幽地叹了口气。
傅琛无动于衷。
陈蝶咬咬牙,“哎,真羡慕。”
傅琛无动于衷。
陈蝶闭眼,在心里默念静心咒。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气出病来无人能替。
她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在看向傅琛的那一瞬间,完美假面还是碎掉了。
“夫君,你刚刚可有听到什么?”她带了些幽怨。
傅琛点了下刹车,目视前方,默数着倒计时。
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傅总,第一次举棋不定。
“夫君莫不是生气了?可是在怪妾身未能及时让夫君尝到不知春?”
陈蝶打开不知春的盖子,在罐子口边扇了扇,茶香瞬间填充满车内。
傅琛缴械投降:“我很感动,我刚刚听到你叹气了。”
“那夫君为何不问,妾身因何而叹气?”
傅琛:……
陈蝶水汪汪地眼睛注视着他,手里还捧着那盒不知春,炙热的目光他根本躲不掉。
“为什么叹气?”
“唉,还不是因为夫君你。”陈蝶瘪着嘴,敲了敲车窗,示意他往外看。
“夫君你瞧,别个家的夫妻都携手相游,个个成双成对,妾身羡慕的紧。细想你我二人外出游玩,大抵还在上次。这两厢对比,妾身心里落寞,故而叹气。”
她说着,一边拿手帕掩面,泫然欲泣。
这番话说得真情流露,既控诉了丈夫的冷漠,又表达了作者的思乡之情。
“那,我们,去公园散步?”
傅琛揣摩着她的意思,试探着问。
陈蝶反应很迅速,狡黠一笑:“既然夫君有这般心思,那妾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傅琛:?
两人漫步在林荫道上,夕阳的余晖透过斑驳的树叶落在地上,好似撒了金箔一般,好不浪漫。
陈蝶挽着傅琛地胳膊,专门去踩星星点点的夕阳。
她一扫往日的沉闷,多了些久违的活人气息,轻快活泼。
“终日被困于高墙之内,今日可算是嗅到了大自然的气息。”
她拉着傅琛在湖边坐下,买了份饲料喂天鹅。
“之前父亲尚在人世之时,我便爱天南海北地跑,不论是西域的黄沙之城,还是北面的雪山之巅,我都曾有幸踏足过。”
陈蝶轻抚着天鹅的头颈,眼神温柔,好似穿越时空,回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她还未嫁为人妇,困于洗衣与厨房。
她只是她自己,是父母的女儿,家中的掌上明珠。
傅琛投喂天鹅的手顿住,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遭到了一记重击,胸口发闷。
原来,不是今天的陈蝶耀眼,而是她本就如此。之前,只是被繁琐的事情蒙上了灰尘,盖住了皎皎之光。
可那些繁琐的事情是什么呢?傅琛没有细想,他也不敢细想。
被投喂的天鹅等不及了,它伸长了脖子,主动去叼傅琛手里的鱼。
“嗐,妾身好久都没这么放松了,不知不觉间,竟失言,还望夫君莫要计较。”
陈蝶别过头,接着投喂天鹅的名号,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湿润。
“没有。”傅琛闷闷地回答。
两人的气氛有些沉重,天鹅在二人身边游动,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桶里的鱼。
“看,夕阳。”陈蝶指了指西边。
夕阳温暖的红铺满了整片天空,连带着湖水也泛着粉红色,云染上了炽热的红,一个接一个地靠在一起。
“扑”,不知谁家小孩捣乱,朝着湖里扔了块石头,惊起一片天鹅,唯留几只在原地。
傅琛和陈蝶坐在原地,夕阳毫不吝啬它的温暖,炙热的红也撒给了他们。
微风吹得湖水**漾,两只天鹅交颈而卧,他们和它们就这么坐着,直到天空最后一丝红色消失。
陈蝶抓着前襟,想把外套还给傅琛,傅琛却先她一步,摁住了她的手。
“我不冷,你穿着,别冻感冒了。”
她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凉。
陈蝶眨眨眼,粲然一笑:“既如此,妾身谢夫君关怀。”
“回家吧。”
陈蝶身形一僵。
今晚许梅在家约了人,她可不大想太早回家,眼不见心不烦。
她走在他后面,傅琛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这几天,她算是摸清了,夫君吃软不吃硬。
陈蝶眼珠子一转,快步跟上,扯住了傅琛的衣袖。
“夫君,昨夜妾身起夜,却发现家中没了余粮。妾身起夜事小,若是夫君某夜饿坏了身体,那事情可大了。所以,夫君何时陪着妾身添一些?”
“现在就去。”
傅琛一脚油门,直接来到了万福达。
停车,存放贵重物品。
傅琛走了几步,又默默地回来推了一辆小推车,并拒绝了导购帮忙推车的好意。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挑了东西,却发现没地方放,只能抱在怀里。
他以前从没注意过,家里的物品用之不竭一般,只要他需要,便会出现在固定的地方。
他很少出来购物,以往,像推购物车这种不起眼的小事都是陈蝶来做。
瞥了一眼正津津有味地听导购讲解的陈蝶,傅琛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