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
此前是她蠢。
她会什么推演，她是在死后见到了跟在他身边“阴魂不散”的妻儿，听他们说的。
沉默半晌，天色也有些黑了。
苏晚棠笑得脸都要冻僵了。
大雪滔天的，她的耐心快没了。
冻死了！冻死了！
宋怀民开口，“要本官如何帮你！”
苏晚棠转头看向身后的朱红大漆，笑意冷在嘴角。
“臣女要报案！”
宋怀民；“.....”又来！
....
风雪骤然变大，京都负责记录奴隶户籍的架子上少了一本档案。
雨花巷的小宅子中，正在温柔乡中的男子被押解出被窝。
某处喝花酒的人牙子同时扣下，送入京兆府大牢。
夜幕降临。
“铛铛铛！”
林府大门被敲响。
小斯门内嘶吼，“苏晚棠，你今日就是把门敲碎了，本大爷也不会给你开！”
宋怀民黑脸。
“京兆府办案，开门！”
门内小斯打开一条缝，对上一张包公脸，吓得慌不择路。
“夫人，夫人，京兆府来人了！”
宋怀民大刀阔斧迈进大门，苏晚棠紧随其后。
“苏小姐，本官祝您得偿所愿，静候佳音！”
苏晚棠含笑调侃，“那晚棠祝大人官位高升，多多庇护了？”
宋怀民开怀大笑，“呈苏小姐吉言。”
苏晚棠低语，“人在洗衣房！还请宋大人善待！”
目送他们离开，转身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
现在还不是露面的时候，她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握在手里。
当晚，林府主院柳嬷嬷被带走，下了大狱。
主母柳氏昏倒，全府慌做一团。
苏晚棠则是回到之前住的小茅屋，扒开柴房荒废灶台，取出盒中东西收好。
彻夜无话。
....
茅屋很冷，幸好苏晚棠穿得暖和，睡前燃了她仅存的所有炭火。
简单收拾了一番，去了主院。
银装素裹，林府景色不逊行宫。
这样大的宅院，本不该是林诚威一个户部尚书所居住的。
星月院大丫鬟翠红看见她，仿佛见了鬼一般。
“你...你怎么在这！”
苏晚棠很淡然，“我来见夫人！”
翠红颐指气使，“夫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哪来的赶紧滚哪去，回你的洗衣房洗衣服去！”
说着，就要上手掐苏晚棠。
她侧身躲开，翠红身子前倾一个趔趄，苏晚棠伸腿踹在她膝窝。
“唔——”
翠红摔了个狗吃屎。
苏晚棠冷漠蔑视，“狗仗人势的东西！”
她过得再不体面，前世也是皇子妃，身份摆在那！
踏在翠红背脊上，一脚将她踩进雪地里。
清晨是内院最忙的时候，昨日又下了大雪，丫鬟小斯各司其职。
月亮门外发生的事情竟然无人发现，苏晚棠一身雪白大氅，直接进了屋里。
“该死的，下手不知道轻点，贱皮子！”
梳头丫鬟被搡到地上，柳氏狰狞怒骂。
苏晚棠移到炭盆前，“夫人脾气如旧，看来昨日的事情，让你很烦心啊！”
柳氏猛然回头，惊呼，“苏晚棠！”
“你怎么在这？！”震惊愤怒。
炭火一烘，浑身都热了。
苏晚棠松了松大氅的领口，“夫人为何这么惊讶，这里是我的家，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
柳氏发虚，色厉内荏，“小贱人胡说什么！”
“来人，将她拖下去！”
苏晚棠冷笑，“夫人何必动怒，昨日京兆府将柳嬷嬷带走，犯的可是私买奴隶的重罪，大燕律法杖责二百，徒三年。”
说话间，外面脚步声凌乱，苏晚棠侧目，“夫人要我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继续说嘛？”
柳氏明显心慌，手里珠钗被捏弯，她厉声喝道，“都下去！”
门口婆子，梳头丫鬟全部褪下。
苏晚棠满意她的识时务。
在桌前坐下，自顾自掀开瓷锅盖子，给自己盛了一碗热粥，“恩，好吃！”
“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苏晚棠回眸看柳氏，笑得欢愉，“都是拜夫人你所赐呢！”
柳氏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少装神弄鬼，昨日的事情是你做的？”
苏晚棠点头，“没错！”
柳氏咬牙，“你还知道什么！”
苏晚棠想了想，“恩....宋大人好像说，他从雨花巷抓了个人，夫人好奇是谁吗？”
黑亮的眸子透着单纯。
无辜。
柳氏却满身冰寒，从头冷到了脚。
目光惊疑不定地来回扫视苏晚棠，皱眉质疑，“你不是苏晚棠，你是谁？！哪里的孤魂野鬼，滚出林府！”
苏晚棠依旧无辜，“夫人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是孤魂野鬼呢！不过，冰湖确实很冷.....”
她故意说得模糊，果然柳氏一脸慌张。
起身后退，撞在梳妆铜镜上，铜镜掉在地上，倒影着苏晚棠苍白的脸，吓得她惊恐地大叫，“啊——”
“冰湖好冷，夫人来陪我吧！”
“啊——”
柳氏抱头躲开，苏晚棠冷笑出声，“呵呵，柳氏，你也会害怕啊！”
前世，柳氏因为作恶太多，没少做噩梦，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动她。
谁会相信，一个作恶多端的人，竟然会怕鬼！
可笑。
“呵呵呵....”清冷笑声响起。
柳氏回神，恼羞成怒，“苏晚棠，你故意的！”
苏晚棠吃饱喝足，摊手，“对啊！”
“看夫人丑态百出，晚棠十分欣喜！”
柳氏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苏晚棠已经不再是之前怯懦隐忍的苏晚棠了。
她正视起来，“你要做什么！”
苏晚棠拍手起身，“库房钥匙！”
柳氏倒抽一口气，“做梦！”
苏晚棠起身，“那我去找宋大人唠唠！”
“等等！”
柳氏语气软和，“你要什么，取来就是！”
苏晚棠莞尔，她知道没有那么容易，“冰湖落水伤了身子，总要吃药补补！”
“我只拿我嫁妆的部分！”
柳氏犹豫一番，点头答应，让她随翠红去取。
目的达成，苏晚棠离开前，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夫人，听闻京兆府的刑罚过于残酷，几乎没有人能承受得住呢....！”
柳氏目光逐渐变得阴狠。
苏晚棠在翠红虎视眈眈的目光中，取了部分自己想要的药材，以及足够的三白草。
捧着盒子出府，步行上街，才恍然觉得京都好大。
“以前做鬼的时候没觉得京都这么大，哪里都能飘着去！”
苏晚棠竟然有些怀念了呢！
忽而，身后响起冷冽声音。
“鬼鬼祟祟地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