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裴寂却不再让沈景宁出头，直接道：“肖公公不必忧虑，按大庆律法，本相自会将此案由三司会审后，请陛下明旨昭告天下。”
肖全：“……”
这么处理的确没毛病。
可这样一来，他便算办砸了皇上交代的差事，回京要他如何交差啊？
况且这事根本深查不得。
肖全只觉得景帝为试探裴寂和沈景宁，让他们来东阳郡这个决定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但如今他已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寂和沈景宁出了大牢。
……
翌日用过早膳，沈景宁和裴寂便启程回京。
尽管他们已经很低调了，可刘郡守还是率领东阳郡上下官员来送，出城时民众更是挤满了道两旁。
行至城门外，在一帮官员与裴寂道别的间隙，杜小五将沈景宁招到一旁，不好意思扭捏道：“谢啦！”
沈景宁不解：“？”
“你难道不知道？”杜小五惊奇地看了眼被簇拥的裴寂，道，“我的乌纱帽保住了，左相大人的青云护卫给我文书的时候，说是你为我争取的。”
她昨日是争取了，但裴寂当时并未答应她。
马车开始前进，道路两旁大片绿林缓缓后退，沈景宁望着头顶的天光片刻，跳下马钻进了马车。
裴寂正在翻刘郡守给的两箱状纸，这都是东阳郡百姓写的。
看见她进了车厢，抬眸无言询问。
“……我渴了。”
沈景宁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时不时看一眼裴寂。
这次东阳郡之行的过程中，他俩虽时不时闹个不愉快，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觉得裴寂这个人除了好看这个优点外，其实人也还算不错。
“说吧，又想让我做什么？”裴寂头也不抬。
“……杜小五的事，谢谢你。”
裴寂抬眸看着她片刻，哼笑了一声，道：“我怕不答应，你要跟我生气一路。”
“你不要老说的我很小心眼……”
“表姐？”
马车外传来齐玉衡的声音。
沈景宁将脑袋伸出车帘，便见齐玉衡的马车停在一边。
他掀着车帘道：“我也回京，一起。”
“安王世子殿下。”后面马车上的肖全闻言，跟他打了声招呼。
沈景宁重新骑上马后，齐玉衡也翻身上马，道：“天气好，我也晒晒太阳。”
背后的视线实在难以忽视，沈景宁放慢，等裴寂的马车赶上来，她透过车窗问：“裴大人要不要也出来骑会儿马？”
“不。”
裴寂目色不爽，语气冷硬，刷地放下车帘。
齐玉衡看了眼，眼底复杂，问：“裴大人怎么了？”
“没事，”沈景宁一扥缰绳，让马儿跑到前面，吐槽，“阴晴不定的毛病犯了。”
齐玉衡闻言，又往后看了眼，果然与裴寂漠然的视线对上，他默默转过头，道：“表姐，等等我。”
驾马车的青云暗暗掏出几枚石子，看向齐玉衡的马腿。
齐玉衡的护卫骑着马，跟他齐行，死死盯着他。
青云：“……”
正走着，沈景宁的眼神突然警惕起来，不知为什么，她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四周都是平地，且已经过了树木林，此处并没有任何掩护。
忽然，她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土坡。
“停下！”沈景宁喊了一声。
重明已带着她的暗卫绕着那土坡掠过去。
“怎么了？”
齐玉衡望着周遭，见一片祥和，并无异样。
“殿下快回马车。”
沈景宁的话音刚落，土坡后一阵箭雨狠狠袭来。
肖全带了禁军，齐玉衡的护卫也不弱，骤然遇袭，他们都丝毫不显慌乱，一片刀光剑影之下，竟将大部分的羽箭挡了出去。
但山坡后的箭来得太快，这点护卫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几声闷哼之后，已有人中了箭，踉跄倒在地上。
沈景宁一回头，见裴寂正掀开车帘望向前面的土坡。
他们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个共同的想法。
——他让青云将马车往回返，沈景宁也向她身旁的护卫道了声：“撤。”
只要他们不在对方弓箭的射程之内，对方就只能出来近身作战。
果然，随着他们后撤一段距离，土坡后的人便拥了出来，竟有近百人之多。
沈景宁一众的三十多人被团团围住。
对方皆以面巾遮脸，也不废话，直接提刀就砍，显然是要将他们这些人全部杀干净。
困住沈景宁一人的就有十多人，且由领头的黑衣人带着他们组阵缠她。
身后传来马车开裂的声音，沈景宁情急之下转身去看，只见肖全坐的马车被劈了。
而裴寂不知何时已经下了马车，正站在凌云和青云之间。
这些黑衣人里，功夫在凌云之上的都在她面前，沈景宁略放心。
“景宁别分心，小心左侧！”裴寂冷静中带着急迫的声音传来。
沈景宁微微歪头，身后的剑刃从她左边脸侧擦过，她脚尖在地上一拧，转身后身体后倾，让右侧袭来的剑顺着她胸前擦过，紧接又险险地避开扫向她腿的剑。
直到这时，她才从被迫躲闪变为主动攻击。
她抹掉齐齐从正面砍向她的两个黑衣刺客，顺势将剑换到了左手，领到的黑衣人见状，动作竟然滞了一下。
沈景宁：“……”
说明这人知道她的习惯。
但也只是一下，他大吼一声：“都给老子下死手，否则死的就是我们。”
随着他话音落，更加凌厉的招式向沈景宁袭来，她横剑扫过其中一个黑衣人时，温热的血溅了她一右脸颊。
“你们是何人，竟敢杀陛下的禁军？”肖全惊慌的声音传来。
沈景宁不想管他，更确切地说，自从知道景帝陷害那人后，别说景帝身边的人，就是景帝，她也不想让他活得太好。
她只当没听见，继续与面前最后三人对战。
就在此时，重明料理完他的对手赶了过来。
“啊！”肖全一声惨叫。
沈景宁抽空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左胸处中了一箭。
她依旧没理。
裴寂一直盯着沈景宁，将她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他唇角翘了下。
但下一刻，他眸色又冷了下来，一把拉开齐玉衡，原本要射在他腿上的一支箭，瞬时刺入了裴寂大腿外侧的皮肉。
齐玉衡：“……”
“公子！”青云惊呼一声。
沈景宁闻言转头，领头的黑衣人趁势就要逃，却被重明一剑砍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