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安有些局促地坐在虎背上，一只手不自然地搭在自己腿上。
在看见老虎时，原禄心中一颤，更觉得眼前这家人不是等闲之辈。
即便很想要这虎皮，但原禄并没有开口。
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姜淮安的腿。
此时，姜淮安的裤脚上挽着，露出那只废掉的腿。
没有了衣物遮挡，两只腿的差别变得更加明显起来。
经常用于行走站立的那只腿明显比这只要粗一些。
而且，这只受伤的腿上还布满了大大小小泛着紫的筋络。
看起来十分唬人。
沅沅蹲在另一边，离两人的距离不近不远。
大眼睛紧紧盯着，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姜淮安也有些紧张。
从前他听过太多次那些大夫的话，无非都是治不了。
可……
姜淮安的目光悄悄瞟向沅沅。
这逃荒路上经历了这么多，他不想成为家中的废人。
大概已经观察明白后原禄放下手，低声问道，“这腿伤了有多久了？”
姜淮安开口，“大概有五年了，之前的大夫都说神经受损，无法医治。”
姜淮安放在腿上的手微微颤抖着，看向原禄眼中隐隐带上期待。
或许京城中的的大夫不一样呢？
他这样想着。
察觉到姜淮安的情绪，沅沅小手牵住姜淮安的手，瞅着原禄满眼期待。
“掌掌叔叔，爹爹的腿腿能好好迈？”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忍不住泛起紧张。
沈安瑶紧紧拉着叶宛的手，无比期待着原禄能说出可以医治的话。
众人的变化，原禄不是没察觉到。
他抿着唇，犹豫片刻，“这腿上的伤已是旧疾，再加上毒素深入，怕是难以医治啊，”
原禄无奈地摇摇头。
他也很想治好姜淮安的腿。
可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这时，裴钰从马车中走了下来。
他淡淡看了眼姜淮安，抬头对着原禄礼貌出声，“原掌柜。”
原禄转过头，在看见身后的裴钰时，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他拱起手，“原来是裴家小少爷，失敬失敬。”
裴钰无所谓地摆摆手。
前方，沅沅正用一双期待的大眼睛瞅着两人。
见状，裴钰瞥了一眼，“原掌柜，这几位都是裴府的贵客。”
说完裴钰又看向姜淮安的腿。
“这腿真的无法医治了吗？”
裴钰知晓这京城中能人异士有很多。
这向春堂原掌柜的医术更是了得。
闻言，原禄扭头犹豫地看向姜淮安的腿。
片刻后，原禄摇摇头，“其实不是我不愿告诉你，而是唯一的治疗方法就算告知了也毫无用处。”
“姜家这腿唯有一种药可救。”
“什么药？”
“什么？”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看着众人，原禄目光灼灼，“鹿灵草。”
原禄转身看向姜淮安的腿，继续说道，“传闻中这种草长在鹿角上，非常珍贵难得，就算是我这半生都从未见过。”
众人纷纷沉默下来。
一个就连医者半生都未见过的药。
他们真的能找到吗？
注意到大家的神色，姜淮安轻扬了扬唇角，努力掩饰住眼底的失落。
“不过是一只腿，我这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说着姜淮安直接将裤脚放下，挡住自己受伤的腿。
神色淡然，像是真的毫不在乎。
小小的沅沅扭头左右看了看，她紧紧拉住姜淮安的手，仰头问道。
“掌掌叔叔，是不是只要找到鹿灵草，窝爹爹的腿腿就能好啦？”
肉嘟嘟的小脸上尽是激动。
根本不理解为什么的大家都是一副失落的样子。
听到这话，原禄原本忧伤的气息淡了几分。
他笑着摸了摸沅沅的脑袋，“是的，这鹿灵草，有令人起死回生之功效。”
“你爹爹的腿，脉络神经都已经坏死了，只有鹿灵草才能让他的腿重新活过来。”
沅沅懵懵懂懂地点点头，默默将这种草记在心里。
长在鹿鹿头上的草，可以救爹爹！
晃晃脑袋，确认自己记住后，沅沅笑眯眯地开口，“窝记住啦！窝会救爹爹哒～”
小拳头上下一挥，努力为自己加油打气。
看见沅沅的动作，原禄失笑一声，同时也有些后悔。
他和一个小娃娃说这么多干什么。
要是因为他的话让这个小娃娃穷其一生都困在这鹿灵草中，他岂不是成了罪人？
想到这，原禄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他看向沅沅还想开口说什么，但被旁边的沈安瑶打断。
“原掌柜，多谢了。”
原禄转头看了一眼沅沅，对着沈安瑶示意着。
可沈安瑶只是顺着看去，并没有说什么。
她知道沅沅虽然是一个乖巧的孩子，但是脾气也是极倔的。
左右找不到，念着念着就忘了。
旁边的裴钰上前，“既然如此，那就不过多打扰了，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家父还在家中等待。”
原禄点点头，转身离去。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身后的沅沅，无奈地摇摇头。
罢了，等他回去再找找古籍看看有没有办法吧。
身后，沅沅正拉着姜淮安的手，兴高采烈地晃了晃，“爹爹，泥放心心，窝一定会找到鹿灵草草哒～”
摸摸姜淮安的腿。
沅沅知道爹爹很想让自己的腿好起来。
现在终于找到办法啦！
软乎乎的话也让沉默的气氛重新缓和起来。
坐上马车，众人继续朝着裴家前行。
越往前走，越是繁华。
沅沅感觉自己眼睛都要看花了，根本看不过来。
视线逐渐被一个插在木棍上红彤彤亮晶晶的东西所吸引。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沅沅悄悄吞了吞口水。
沈安瑶轻一笑，转头对马车旁的姜逢说了什么。
而姜逢瞅了一眼沅沅，抬脚往别处走去。
视线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红彤彤的东西走去。
沅沅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耳边就响起沈安瑶的声音。
“乖沅沅，快把钱钱收好。”
沈安瑶笑着看向沅沅，手往前递了递。
手中正是卖灵芝的的八百两。
沅沅满脸疑惑地摇摇头，“娘收~”
可一向温柔的沈安瑶却不干了。
晃了晃手中的银票，沈安瑶故意说道，“这是沅沅换来的钱，当然要沅沅收起来呀。”
“况且娘和你爹他们又没有钱袋子，要是丢了可怎么办。”
听见这话，沅沅连忙转头看向众人。
却见众人都笑着盯着自己。
姜禾甚至还掏了掏自己的衣服，像是在翻找钱袋子。
对此，沅沅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脸严肃地接过沈安瑶手里的钱，郑重其事地放进钱袋子里。
末了还不忘拍拍确定。
软软的小脸板着，沅沅一本正经开口，“娘，窝会保护好钱钱哒！”
声音刚落下，前行的马车也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