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众人便将这片林子的三七挖得差不多了。
除了太小的又给埋回去,能留下的个头都很喜人。这群犯人毕竟大家出身,都不傻。不用潘武提,就主动一人上交了一块。
主动交还能留点,不交等人开口,那就是一点也留不住了。
潘武对他们的识相很满意,凶悍的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转头对衙役们说:“回头等卖了钱,兄弟们平分!”
“头儿就是仗义!”
“是啊,谢谢头儿!”
……
众衙役顿时欢呼起来,回去的步伐都松快许多。要不说潘武能当头头呢,这格局就是不一样。
这趟又是狼皮又是名贵药材,已经赚翻了。
有银子赚就心情好,再说昨夜好歹算是并肩作战过,衙役们也没了为难流犯的心思,回营地一块儿分吃了烤狼肉。
不得不提这狼肉的味道简直绝了,沈妙吃了一口狼肉,差点给吐出来,只能借着袖子的遮挡丢进仓库。
不知道是不是没处理好,反正肉又柴又腥。
饿狠了的人能吃进去,好歹是肉。但沈妙吃过了,就不想受这个苦了。
看着沈砚跟宋静宛吃,她没说什么,还是等到了下个镇子卖完药,有明面上的来源再给她们拿吃的。
让沈妙意外的是萧凛,他丢给了沈妙一个小布包,沈妙已疑惑地打开,却见是几块份量喜人的三七。
“给我的?你不要吗?”
“嗯,给你,就当是交学费了。”
沈妙愣了愣,随即想到他昨晚说的急救法,也没有推辞,只当他是不想欠人情。
其实还真不是,是萧凛方才见她馋得挖毒菇吃,虽训斥完沈妙也放弃了,但萧凛心里不知为何还是有些烦躁。
想到她之前也是生在锦绣堆里的娇小姐,什么吃不着,如今饿得都在林子里挖野菜吃。
让人看着挺不是滋味儿的。
简单的吃完饭灭了火,衙役们就给众人带上手上的锁链,再次起程。
吕家那两个小子抬着担架跟在队伍后面,陶桓昨夜发了热,还在昏睡。
山路崎岖,他们也没叫苦,跟张家的人轮着抬,沈妙觉得,这几家人秉性还不错。
昨夜的狼群危机到底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今天都不由得加快了脚程。
中午也只是短暂地歇息了一下,掏出早上的狼肉就干饼子吃。
沈妙婉拒这肉,就啃了块能噎死人的干饼子,就着甘甜的山泉水咽了下去。
这种明明暴富了却还是只能跟着大伙们吃糠咽菜的感觉真是迷人啊!
歇了两刻钟就再次出发了,一行人追着太阳相反的方向前行,期盼着日落前能出山。
那几个少年到了下半程就有些体力不支了,一个人的份量可不轻,本来光是赶路就很费劲了。
沈妙在这山里跑了一趟,鞋底都快烂了。
陶桓在下午时醒了,他见几人为了抬自己这样狼狈,十分内疚。
此时见几人为了他快要掉队,说什么也要下来自己走。
一旁的萧凛见了,没说什么,只是过去推开后面那人接过担子。
在这样崎岖不平的山林里,后面的人要比前面费劲许多。
沈砚也过去接了前面那人的担子,那几人都挺不好意思的,连连道谢。
尤其是陶家人,一脸愧疚,千恩万谢的,陶桓要是能动,都恨不得下来给沈家人磕两个了。
沈妙表示不用,顺手的事。她看向沈砚,又移向后面的萧凛。
她大哥就不说了,那是真温润如玉真君子,心善正常。至于萧凛,这反派这么乐于助人,人设是不是崩了?
书里描述他的出场就是北境杀神,什么活阎王,面如罗刹,可止小儿啼哭……
但这一路走来,他先是帮她拦下了鞭子,后狼群来袭也是主力,冒着暴露实力的风险救了数人。
现下又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萧凛其实是个挺有责任心的人。
看着这样少年意气的萧凛,沈妙想到后来的他,突然有些惋惜。
大概是后来的变故太惨烈,才让萧凛变了模样。
如今的梁周帝没能力且疑心重,书里会在两年后一道圣旨召回镇北候,并且快速将其下狱定罪,定的是令人哗然的叛国罪。
勾结女真,走私兵器,判抄家斩首。
书里并没有写那些兵器走私实际是谁做的,但绝不可能是镇北候。
这皇帝也是个人才,大梁如今国力衰弱风雨飘摇,四周虎狼环绕,他竟然整日不是求仙问道,就是猜忌大臣是否会功高震主。
大概是生来就坐庙堂之上享锦绣荣华,也听不到真实的声音,还做着大梁如一百年前盛世太平的梦。
是以才会不把北方的蛮人放在眼里,还想要削兵权。
这本宅斗文只写到周琰登基江凝月封后就完结了。
可那时大梁的半壁江山已尽数成为匈奴领土,甚至首都都迁到了金陵。
本来幽州有萧凛守着是很安全的,甚至还打跑女真夺回了营州,也就是后世的东北三省。
可这位周梁帝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他竟然跟匈奴讲条件一块打萧凛,金銮殿上忠臣死谏也没拦住他。
当然最后整死了萧凛,匈奴立马撕毁协议直接占据了整个北方,逼得梁周帝只能迁都金陵。
纵观大梁历任皇帝,虽说各有各的缺点,但论昏庸他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这样可不行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得在危机来临之前提醒萧凛,可她也知道目前信任度根本不够,这人还穿着马甲呢。
萧凛感受着那道难以忽视的目光,忍不住皱眉看向沈妙。
这一看,就发现沈妙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惋惜与,怜爱?
不知道怎的,萧凛就很气,然后非常幼稚地瞪了她一眼。
沈妙思绪中断,忍不住被逗笑,突然意识到这反派还才十八岁,放后世还是个清纯男高。
算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安全到幽州吧。
功夫不负有心人,随着太阳西斜,他们终于在傍晚时分出了大山。
踩在上游平原枯黄的草地上,感觉林子里那股遮天蔽日的压迫感终于没了。
害怕离山林太近不够安全,他们又借着夕阳的余韵往前走了一段,回到了熟悉的官道上。
今天显然是赶不到县里了,只能在野外露宿,众人在官道附近的一处水源地落脚。
沈妙虚脱地坐在地上,看了眼鞋底。
好险,这双鞋底快被磨烂了,差点被坚持到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