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夫又打开药童留下的药箱给陶桓上药,再用专用的纱布包扎。
沈妙顺便给他讲解消毒的重要性。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消毒说不定就能挽救一条命。
只不过这个时代没有蒸馏酒精跟碘伏,若是能烧出玻璃或许有可能。
但是既然都烧玻璃了,为什么不试试制作青霉素呢?
不对,沈妙摇摇头,她绑的是种田系统,又不是医师系统,怎么净给自己出难题呢。
沈妙:“感染通常是伤口没有处理好,消毒就是为了保持伤口的洁净,不过我目前没有特别好的消毒水,之前是用的酒,可这样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看来等到了幽州,她得想想办法怎么弄套蒸馏设备。玻璃暂时烧不出来,先弄套竹管的也行。
许大夫想了想,酒刺激性太重了,他之前一般用盐巴融在水里给病人擦,或者用艾叶泡水,可这样做有时有用,有时无用。
沈妙:“我会被流放到幽州,等到了那里我会试着做消毒用的酒精。您给我留个地址,我倒是做出了成果找镖师给您带过来。”
话赶话到这还是给自己派了个任务,毕竟学费不是那么好收的,得负责包教包会啊。
沈妙这人做什么事就是要做到百分百,差不多是不行的。
萧凛在听到酒精是也双眼一亮,他那天听见沈妙说了什么酒的浓度之类,大致明白一点。
不过没什么,反正沈妙去了幽州也算是他的地盘,做什么跑不了。
“那这缝合是跟缝补衣物一样吗?缝完怎么将线取出来呢?”许大夫又问。
沈妙:“缝合手法您需要找实物练习,线是要在伤口愈合几天后取出,您一会儿去找块猪肉或者兔子最好,我给您示范。”
许大夫闻言笑眯眯的应了声,又去给另外的人换药,萧凛见他那箱子沉,就单手给他拎了过去。
许大夫回头看了看他小臂上结实劲瘦的肌肉,再往上看清了萧凛的脸,又忍不住赞了声:“嚯!好俊的小子。”
这队流放的人恐怕有点来头。
许大夫处理完,药童也取了银子回来。遵循许大夫的叮嘱专门装在一个小布袋里,低调地递给沈妙。沈妙接过,对他道了声谢。
可怜那药童还没喘口气,又被许大夫指使去给他买兔子。
这种野味不是肉摊每天都有,得去西城门那边看看有没有猎户卖。
小童去跑腿,许大夫也不嫌弃这牢房环境差,就拉着沈妙探讨那些新奇的救治法子,沈妙也想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麻沸散。
君不见诸多小说高频出现麻沸散,还魂丹之类等后世失传的药方,她实在好奇。
得到的结果却大失所望,华佗的麻沸散早已失传,大梁现在普遍是用曼陀罗,天南星等草药进行局部阵痛或镇静,但这种药物最多只能缓解疼痛而非全身麻醉。
外科手术进步第一大障碍,没有全身麻醉,手搓麻醉剂也不现实。
沈妙叹了口气,觉得还是先填饱肚子吧。驿站小二给院里的衙役送饭,饭菜香味儿顺着风飘过来,是久违的肉香。
她当即叫小二进来点了三份,算了,萧凛还送她三七呢,也请他吃一顿。再看看许大夫,礼貌性地问了句,结果人还真没吃。
上午坐诊完饭都没吃就过来了,可谓是医者仁心。
于是,沈妙最终豪爽的点了五分饭菜,几人坐在地上低头猛猛炫饭。旁边的人闻了,只能咽咽口水,忍痛买了几块饼子。
沈妙吃完饭也没忘找小二买干粮,她现在有银子了,也不吝啬。买了一大包肉饼,还有肉干之类的,外加两个水囊。
大梁宰杀耕牛是重罪,是以这肉是羊肉,肉干倒是有兔肉跟羊肉两种。
驿馆物价贵,这饼卖十文钱一个,肉干腌制煮熟后熏干的,工序复杂价格更贵,七十文一斤,要简直把人当猪宰。
但沈妙觉得吃着挺香的,肉干一点羊肉膻味儿都闻不到,于是她买了三十个饼和五斤肉干,一下花了六百文。
再次感叹古代肉价之贵。今年南方洪灾,粮食涨价,大米都疯涨至三十文一斗了,肉类跟着涨,朝廷也没管控。
买完吃的沈妙也没忘了买鞋,委托小二去把门口卖鞋的大娘叫进来。
刚花了一大笔钱,这小二答应得十分爽利,没一会儿就把门口卖鞋的大娘带了进来。
那大娘挑着框,沈妙给她大哥跟娘也都买了双。
这大娘是个实诚人,鞋底纳得十分厚实,七十文一双,沈妙买了三双,又买了十几双袜子。
别问,问就是一天一双,任性。
一两银子很快被花得差不多了,驿馆厨房的肉饼也做好送了过来。
沈妙分成几个包袱给他们三人一人背了个小包裹,还有一个水囊。
沈砚觉得他一个人背就好了,但沈妙拒绝了。沈砚又不是不会累,他们一人背一点也没多重,这样是最好的。
许大夫看他们这一家子的装扮,要不是还穿着囚衣锁链,看着倒像是去踏青的。
他觉得有些有趣,又很欣赏沈妙。她跟其他人,很明显能看出不一样来。
其他人一朝沦为阶下囚,那股精气神早就被萎靡不振,而沈妙,她身上有一股朝气蓬勃的韧劲儿。
沈妙要是知道一定会说,谢邀,刚白捡一条命外加穷人乍富,我没朝气谁有朝气。
处理完这些,文元才终于赶回来,他手里拎着一只蹬了腿的死兔子。
沈妙清理出一块空地,给几人示范缝合。
不过兔子皮毛厚实,得先刮了毛。许大夫箱子里是有银针跟刀具的,不过沈妙不会剃毛啊。
于是萧凛接过了许大夫的小刮刀,动作利落地刮了起来。
许大夫再次给予肯定:“好小子,真不错!”他说着还拍了拍萧凛结实的肩背肌肉。
萧凛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差点没条件反射的给他掀飞了,好在是动手之前大脑战胜了四肢,没把许大夫这把老骨头折了。
没一会儿就刮完兔毛,沈妙划了个口子开始示范。
可惜没有镊子不好操作,沈妙想着,又给徐大夫画了套图纸让他去找人照着打。
许大夫非常满意,他是扎针灸的手,人老了手还挺稳的,练了两遍,还让身边的药童文元也上手操作了一番。
不过实操这个东西是需要勤加练习的才会有成果的,沈妙之前那次真是有很大的运气加成。
许大夫走的时候,笑道:“丫头,或许我们还会再见的。”
沈妙也笑:“您要来幽州吗?”
流放的犯人是不允许离开流放地的。若不翻案,或许她这辈子都无法离开幽州了。
许大夫:“去幽州看看也不错,若非你对医术不感兴趣,我还想收你当徒弟呢。”
一旁的药童顾不得惊讶本来打算去长安的师父怎么突然说要去幽州,就听到要收徒这句话,顿时警铃大作,“师父,北地风大苦寒,您不是想去南方吗?”
许大夫敲了下他的头:“多嘴,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
沈妙笑意盈盈地看着二人互动。
等师徒二人走远,潘武也带着新补给的物资以及县令给他们调派的马车跟衙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