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姑姑和刘公公的反应没逃过苏璃的眼睛。
她微微蹙眉，心里不禁疑惑，沈太医是什么意思？夜北冥的心结又到底是什么？
竟能让一向对太子关怀备至的徐姑姑和刘公公听到沈太医的话后瞬间脸色一变，闷不作声。
沈太医也没再说什么，写下药方便回太医院抓药去了。
刘公公留了人在太子寝殿伺候，就让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了。
徐姑姑看了一眼苏璃，抬脚出了房间。
苏璃略一思忖，抬脚跟了上去。
到了门外，见四下无人，她实在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低声询问：
“姑姑，刚才沈太医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殿下真的有心疾吗？”
徐姑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目光复杂的落在沈璃的脸上，回想起太子对苏璃的不同寻常，心里暗忖，或许，苏璃会是那个心药。
这样想着，她缓缓开口：“太子殿下的生母是已故的宸妃。
当年的宸妃自打进了皇宫便圣宠不断，圣上对宸妃几乎是有求必应，为了宸妃，甚至一度冷落后宫其他妃嫔。
民间更是把宸妃和圣上的感情当做一段佳话。
可宸妃出阁前就早已有心仪的男子，入宫是被家里人逼的。”
“那宸妃娘娘后来有了殿下，对殿下好吗？”
苏璃刚问完这话就觉得有些多余。
看徐姑姑的反应就知道了。
想想也是，当年的宸妃心里有人，对当今圣上没有感情，又怎会对自己和不喜欢的男人生的孩子有所好感。
果然如她所料，接下来徐姑姑的一番话验证了她的猜测。
“殿下出生后，圣上大喜过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像流水一样的送到宸妃住的宫里。
可宸妃不为所动，圣上的行为不仅没能软化宸妃的心，反而圣上的宠爱越盛，宸妃就越自责，觉得自己对不起心里的男人。
但宸妃怕惹怒圣上，牵连母族，所以不敢在圣上跟前表露出来。
也正因为如此，尚在襁褓里的小殿下就成了宸妃撒气的对象。”
“那没人告诉圣上吗？宸妃宫里的宫女太监就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被虐待？”
“在这宫里，宫女太监都是看人下菜碟的。
太子殿下常年没有得到过母亲的关爱，宸妃宫里的奴才对太子殿下也随了宸妃。
因此，太子殿下常年活在他母妃的阴影之下，到五岁的时候都还不会说话。”
苏璃越听越觉得这当妈的压根就不是人。
当年的宸妃就算是不喜欢当今圣上，那也不应该那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何况既然不喜欢当今圣上，那完全可以选择不生下圣上的孩子。
她不相信宸妃没有办法。
可既然不喜欢皇上，又还替皇上生下孩子，其目的或许只有一个。
蓄意报复。
宸妃不喜欢皇上，却不敢违抗皇上。
可她却可以将自己对皇上的不满、怨恨都撒在当年还是幼儿的太子身上。
只要太子身上没有伤，别人就不知道她的心思。
别说是冷暴力对待太子，就是她不给太子饭吃，只要太子还有一口气，宸妃就不会被人抓到错处。
“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既然皇上那么宠爱宸妃，宸妃为什么会死在冷宫？”
“后来宸妃还是犯了不该犯的错，她让那个男人假扮成太监进宫，将那人藏在了她的寝宫。
有一次两人厮混的时候被太子殿下撞见了。
那时候太子殿下才七岁。
太子殿下亲眼目睹自己的生母做了那样的肮脏事，一下子受不了打击，便一病不起。
圣上为了不让事情泄露出去，怕殿下会再受到议论带来的伤害，便下令把知道那件事的宫女太监和那个男人都杀了。
并随便找了个油头，命人把宸妃送到了冷宫，后来宸妃在冷宫得知那男人被赐死的消息，受不了打击疯了，在进冷宫后的第三年也死了。
那时的殿下才十岁。
当年的事情在殿下心里留下了不可抹灭的阴影，他始终觉得当年那些死去的宫女太监都是因为宸妃，甚至他觉得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
他认为，如果他当年没有去问圣上宸妃宫里的那个男人是谁，宸妃的奸情就不会暴露，圣上也不会因此大发雷霆处死那些宫女太监。
自那以后，殿下性情大变，身体也出了问题。
一刚开始我们见到两位殿下的时候，我和刘公公也被吓得半死。
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也习惯了在这位殿下跟前小心翼翼的伺候。
这些年，殿下一直活在自责的生活里自我折磨。”
苏璃说不出来自己此刻的心里感受，只觉得不太舒服，有种闷闷的感觉，甚至有些隐隐作痛的不适感。
莫名心疼当年的太子，也替如今的太子心里难受。
当年的事情一定在他心里留下不小的印记吧！不然也不会自我折磨自此。
徐姑姑说完，顿了一下，将视线收回落在苏璃脸上。
“以前殿下三天两头就会犯病一次，我们总会时不时的见到另一位殿下。
自从你来了，这两个月的时间，我们已经很久没见到殿下犯病了，甚至我们都差点忘了这华阳宫有两位主子。
小七，不管你信不信，姑姑都想和你说，殿下待你是真的不同。
就算是姑姑求你心疼心疼殿下，你在他跟前侍奉的时候，哪怕他脾气暴一些，你也千万要忍着，别惹他不开心，在他不开心的时候也多开导开导他，好不好？。”
说到最后，徐姑姑声音哽咽，语气里多了一丝哀求。
——
苏璃回到太子寝宫，凝视着躺在**的太子，那张平素里冷厉的面容此刻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苍白的容颜，她的内心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得知太子悲惨的童年经历，至今依旧没有摆脱阴影，她不知为何，脑海中竟不由自主想起常常在梦中出现的那道身影。
“孤睡了多久。”
房间里蓦然响起男人的声音，苏璃抬头就见太子已经醒了，正要下床。
她急忙上前扶了一把，“回殿下，您睡了一个时辰，现在已经亥时三刻了。”
“在此之前发生了什么？”
苏璃一愣，这是夜三岁？
那暴君的童年他知道吗？
要不要告诉他方侧妃出轨的事情？
正当苏璃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徐姑姑从门外进来。
“殿下醒了？方侧妃公然在寝宫与侍卫厮混，被殿下亲自撞破丑事，现奸夫已被殿下亲自灭口。
至于方侧妃……没有您的命令，奴婢们不敢自作主张，现在还在钟粹宫，冥大人正带人在外面守着等候您亲自发落。”
夜北冥听完，神色从容平静，面不改色开口：“替孤更衣，让冥炎把人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