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心中猛地一紧,“奴婢逾越了,不该多问,还望殿下恕罪。”
“旁人不是傻子,父皇更是圣明,自父皇将此事交给孤来彻查,他就已将一切看透。
他命我调查,不仅是要我查出真相,也是想看看我对老三是何态度。”
听闻此言,苏璃如醍醐灌顶,瞬间恍然大悟。
幸好一切都在夜北冥的谋划之中,倘若他没能参透皇帝用意,真如她先前说的那般行事,借此机会除去三皇子,只怕明日这太子之位便要易主了。
这就是生在帝王家,哪怕父子感情再深厚,可在利益跟前,情分永远要排在后头。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话一出口,苏璃便觉自己问得多余。
夜北冥斜睨她一眼,并未作答,只是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回华阳宫后,便又匆匆出门了。
勤政殿内。
皇帝听完夜北冥的话,陷入短暂的沉思。
“你的意思是,怀疑此次事件有江湖中人插手?”
“是。”夜北冥恭敬颔首,“根据儿臣目前所查到的线索推测,确有这种可能。
但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才能确定。
恳请父皇再多给儿臣一些时日,儿臣定揪出这幕后黑手。”
“既然如此,此事便全权交予你处置。朕即刻传旨,命刑部和大理寺都听你调遣。
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明真相,以免夜长梦多,闹得人心惶惶,宫中不得安宁。”
“儿臣遵旨。”
“对了,你说此次负责尸检的,是你宫中的苏璃?”
“正是。”夜北冥颔首,“当时情况危急,她恰好在侧,儿臣便让她去了。
但请父皇放心,以她救治您时展露的医术和见识,儿臣相信尸检于她而言并非难事,儿臣相信她的推测。”
“瞧你这着急替她解释的样子,朕还未说什么,你便护上了。
你且老实告诉朕,你对她究竟是何心思?”
皇帝看似打趣,目光却紧紧盯着夜北冥,不放过他任何细微的反应。
夜北冥眉头轻皱,双唇紧抿。
他下意识想说,自己是主子,苏璃不过是宫中婢女,能有什么别样心思?
可话到嘴边,对上皇帝锐利的眼神,他突然想起昨日皇帝未说完的话,又将话语咽了回去。
“父皇就别打趣儿臣了,纵使儿臣如今有其他想法,可儿臣这一身伤病,也是有心无力。只盼身体早日康复,到时再恳请父皇成全儿臣的一番心意。”
听完夜北冥这番话,岚月帝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神色转为严肃:
“你是朕的皇子,是岚月国未来的国君,身负常人所无法肩负的重任。
以你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子都不为过,但苏璃,她不合适留在你身边。”
此话一出,夜北冥眉头陡然紧锁。
倒不是说他此刻对苏璃怎样情根深种,非她不可。
而是他实在不解岚月帝的反应。
为何只要提及苏璃,父皇的态度便如此反常?
昨日如此,今日亦是如此。
若说昨日是他多心,那今日话已至此,断不可能还是他的错觉。
“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恳请父皇如实相告。”
岚月帝背着手,伫立在窗前,并未回应。
夜北冥也不等他开口,自顾自继续说道:“儿臣昨日见父皇问及苏璃母亲时,神色和语气都颇为异样。
今日提及儿臣与苏璃日后的关系,父皇更是不假思索便要断了儿臣对她的念想。
父皇接连如此,儿臣实在困惑,还望父皇告知缘由。”
听闻此言,岚月帝似是想起了什么,久久没有回应,仿若陷入了回忆。
过了许久,他才重重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夜北冥:“你不必知晓太多,只需明白,朕不会害你,也不会害岚月国。去吧,去忙你的。”
“父皇……”
“你最好听从朕的劝告,断了对她的心思。否则,朕有的是办法让她从你眼前消失。此事不必再提,退下吧。”夜北冥还欲再言,却被岚月帝冷声打断。
在夜北冥的记忆中,这是他与岚月帝第一次这般冷脸相对。
在他的记忆里,岚月帝对他而言,一直是个慈父。
哪怕当年宸妃犯下大错,被打入冷宫,可岚月帝对他的态度却也从未改变,更未牵连于他。
甚至因为他体弱多病的缘故,皇帝对他的关怀都要远超其他皇子。
就连他写得一手好字,都是岚月帝亲手一笔一划教导的。
两人父子二十余载,这是岚月帝头一回对他用这样的态度
这让夜北冥更加想不明白,当年他母妃宸妃犯下那般大错,都未曾改变岚月帝对他的态度,今日为何会因为苏璃这个小小宫女,非要与他这般僵持?
心中纵使有无数个疑惑,但见岚月帝此刻的态度,他清楚眼下已不适合再继续追问下去。
他拱手行礼:“儿臣方才言语冒犯,是儿臣的过错,还请父皇责罚,望父皇保重龙体,莫要动气。”
“罢了,此事也不能全怪你,朕方才态度也欠佳。”岚月帝叹了口气,又道,“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朕的苦心,去吧。”
夜北冥心中虽愈发疑惑,但也不再多问,再次行礼:“那儿臣告退,案件若有进展,儿臣再来向父皇禀报。”
岚月帝微微点头。
夜北冥走出勤政殿,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勤政殿内仅有夜北冥和岚月帝二人,他们的对话无人听见。此时见夜北冥脸色不喜,冥炎急忙上前:“殿下……”
“按原计划行事。另外,你去准备一下,孤要亲自前往长华山。”夜北冥脚步不停,打断他说道。
冥炎听闻,脸色骤变:“殿下万万不可!长华山乃黑煞帮的巢穴,江湖传言黑煞帮无恶不作。
咱们如今只是猜测三皇子与他们有往来,尚未证实。殿下亲自前往,实在太过凶险。您若有个闪失,属下……”
“孤意已决,照孤吩咐的去做便是。”
冥炎眉头紧皱,见再劝无用,只得应下。
华阳宫。
苏璃醒来已是下午。
她看了一眼天色,急忙起身换好衣裳,准备去给太子做晚膳。可刚一出门,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她微微皱眉,问道:“冬雪,你这是做什么?”
“是徐姑姑吩咐我在此守着,说你醒来便让我去通知她,她有事要与你说。”冬雪说完,欲言又止。
闻言,苏璃眉头皱得更深:“你知道我这个人最烦磨磨唧唧、你有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太子殿下不高兴了?”
苏璃闻言,一脸茫然,满头雾水。
“哎呀,算了,还是等我把徐姑姑找来,让她亲自跟您说吧。您就在这儿等着,哪儿也别去。”冬雪说完,转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