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不慌不忙的声音从门缝传来。
“二兄随意。”
收到钱庄的钱据不到一个时辰，黎允脑袋疼，疼得想撞墙。
他贴在门上，试图扒开门缝，看看黎若得意的嘴脸！
“黎若！”
“你把我的小金库都败光了！”
“二兄你这话说的，我就买了两件东西，哪能败光你的小金库？”
“二兄你是不是花在别处忘记了，比如小巷街？”
小巷街？
二公子养外室了？
两个门房悄悄竖起耳朵。
黎允赶苍蝇似的。
“今日之事不许说出去，滚滚滚。”
这死丫头，当着下人的面，口无遮拦。
“七妹，你开开门，有什么话，我们关起门来说，行不？”
黎若用手掌拍两下门板。
“二兄，我们现在就是关起门来说话啊。”
“你要是没什么事儿，我要小憩了。”
“哎，你回来！”
黎允上跳下窜，脚步声越来越远。
砰！
黎若故意重重地甩上屋门。
黎允天天来。
“小七，你把钱还给二兄吧，行不？”
“……”
“小七，你都买了什么东西，给二兄挑几件喜欢的呗？”
“……”
“七妹，二兄不求别的，只求你把钱还一半。”
步子一退再退。
到了今日，黎允只想回点血。
“阿若，一半不行的话，一半的一半，总行了吧？”
“黎若，我在跟你好好商量呢！”
他喊，黎若也喊。
“二兄，我都说了，我没有钱，平日里母亲也不给我发月钱，我上哪儿去给你找钱？”
“难不成你要逼良为娼啊？”
“二弟，你在做什么？”
往这边来的黎溯，刚好听到“逼良为娼”四个字，脸色难看地看黎允。
黎允一见到黎溯就怂了，毕竟他还有把柄在黎若手上，就怕黎若胡说八道。
“没什么的，兄长，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黎允脚底抹油。
黎溯刚往门上敲了一下，听到里面传来关门声。
又是吃闭门羹地一天。
另一边长廊下，黎姝和丫梅儿看黎溯和黎允一前一后离开。
梅儿忍不住替黎姝埋怨。
“小姐，您瞧瞧，这些日子，大公子和二公子天天往七小姐院子跑。”
“其他公子不常在府中也就罢了，大公子竟也有差不多半月没来青姝院看您，更别提送您礼物了。”
五位公子对六小姐宠爱有加，甚至攀比起来，谁对六小姐更好。
最令人羡慕的便是五位公子都在府中的日子，礼物不要钱似的，天天送，都堆成小山了。
老爷和夫人还让人收拾出一座院子，专门给六小姐当私库呢。
黎姝藏在袖子里的手，都快要把帕子绞烂了。
“梅儿，你见过外面的野猫吗？”
梅儿点头，“见过啊，小姐。”
“有些野猫是刚生出来就被遗弃，有些是后来被遗弃，它们为了生存，每日四处寻找吃的。”
黎姝嘴角一勾，淡淡一笑。
“野猫实在找不到吃的东西，只能对偶尔路过的人摇尾乞怜。”
“路人丢给它一块东西，也不过是看它可怜，好心施舍一番。”
“野猫得到了吃的，以为从此在路人心中有了不一样的位置。”
“野猫不再出去找吃的东西，每日都在原地等待。”
“等到它奄奄一息快要饿死的时候，也没再等到那个好心的路人。”
“因为，路人已经彻底忘记它。”
梅儿恍然大悟。
“小姐，奴婢明白了。”
“两位公子现在想起七小姐，七小姐以为她能取代小姐您了，玩起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不出几日，两位公子失了耐心，一心只想着小姐您，七小姐又会变成一只人人喊打的野猫。”
“小姐，您真聪明。”
黎姝得意望向若花院方向。
黎若啊黎若，就算你才是国公府的血脉又如何？
所有人眼里，我才是真正的大小姐！
父亲母亲疼爱我，兄长们宠爱我。
你曾经拥有的令人艳羡的一切，早已属于我。
如今你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大家都巴巴的捧到我面前，我轻而易举的就能拥有。
黎若，你真可怜呢！
——
黎若把这些日子的支出列出来，算了三遍，确保没有错漏。
她躺在榻上，两根手指弹弹剩下的薄薄的银票。
“十张，只剩下最后十张。”
又得去刑部找点赚钱的营生了。
刑部的小吏看见黎若大摇大摆跨过门槛，轻车熟路像回家似的，嘴角猛地抽抽。
有人一阵烟似的跑去找张福生。
“大人，大人，又来了！”
张福生皱眉，“谁？”
小吏道：“黎若。”
张福生的瞌睡虫全跑了，“她来做什么？”
这句话被黎若听了去，她站在门槛上，倚着门板。
“张大人，我来为你排忧解难，不欢迎我啊？”
张福生“哎哟”一声。
“黎小姐说的哪里话，您上次帮了我们刑部大忙，本官还没来得及感谢您呢。”
“这样吧，本官在醉仙楼摆一桌，再请些小倌为黎小姐献艺，如何？”
黎若斜勾的嘴角上扬，故作为难。
“张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跟一群白面小生寻欢作乐？”
“万一国公府把我禁足，我还怎么来您这儿为您办事，为民除害？”
黎若实在阴阳，张福生严重怀疑她是来报复他。
她被关在这里一年，三天两头被用刑，也不是他的意思，他也是听命行事啊。
这个小活阎王，不会真的要把他折腾死吧？
张福生的脸一歪，连带着头都被一张悬赏令盖住。
“黎小姐，您这是……何意？”
黎若伸出一根瘦得皮肉贴骨的手指，点点最后一排的悬赏金额。
“我知道此人样貌。”
张福生暗暗松一口气。
这人可不是上次那个采花贼。
来这里讨赏金的人都说能画出来，俩小眼睛那么一点上，跟叶公画龙似的，人都要从画像里走出来了。
那有什么用？
没一个对得上。
这位黎小姐想要把刑部当成摇钱树，也得看她有没有本事。
左右不过废张纸，重要的是能让她知难而退，以后别老惦记刑部的赏金。
张福生大手一挥。
“把东西准备好，本官亲自笔墨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