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没接，而是问樊嬷嬷。
“这是何意？”
樊嬷嬷笑着对黎若说。
“七小姐，这套法袍是仙人亲自准备。”
“您得穿上，才能得到仙人的庇佑。”
黎若：“哼，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她回来的时候，看到国公府四处的护院人手加强一半。
有力气没处使得婆子也守在后院，倒是不见柔弱的丫鬟们。
搞什么名堂，怕她跑了？
樊嬷嬷：“七小姐您别多心，家主和夫人都是为了您好。”
黎若：“东西放下，你出去。”
樊嬷嬷：“是。”
樊嬷嬷贴心关上门。
黎若把衣裳举高，抖了一遍又一遍，没掉出什么东西。
她又铺在桌上，四周燃灯，一点点检查，仍没有什么发现。
小家伙们围在她身边。
它们看到的画面都十分正常。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黎若穿上法袍，还是没完全放下心，摸摸荷包里的腕钏。
“今夜，且看你能带给我怎样的惊喜。”
——
国公府的下人不得靠近法坛，更不能观看做法。
黎澈他们还小，也不适合出来观看。
法坛周围只有国公夫妇，黎家五房的公子和夫人，还有黎姝。
大师带来一男一女两名弟子，分别站在法坛的两个位置。
他们口中的那位大师，此时此刻正盘腿坐在法坛中心冥想。
黎国公对黎若的态度一板一眼。
“若儿，这位是空玄真人，你还记得吧，他专门来为你做法祈福。”
原来是他啊。
黎若出事儿后，就是他为黎若和苏家解亲缘。
黎若行礼。
“黎若见过空玄真人。”
空玄真人置若罔闻。
一炷香燃尽，男弟子睁开眼。
“师父，吉时到。”
空玄真人一甩拂尘，搁在臂弯上，仍没有睁开眼。
“七小姐请站到前方位置。”
女弟子给黎若指出位置。
双方再次静默。
黎姝紧捏帕子，双手合拳抵在下巴，紧张地望着这一幕。
“父亲，母亲，七妹不会有事儿吧？”
“一定不会的，姝儿别担心。”
萧氏握紧黎姝的一只手，另一手轻拍，以作安抚。
黎姝柔柔道：“姝儿真担心邪祟附在七妹妹身上不肯走。”
“若是邪祟不肯走，谋害七妹妹，危害国公府，对……对大家下手，该当如何？”
她的声音又惊又怕，好似想用逐渐提高的音量，吓跑邪祟。
黎非安慰黎姝。
“姝儿不用担心，大家都在呢，大家都会陪着你，绝对不会让跑出来的邪祟伤害到你。”
“如果邪祟已经和小七融为一体，不出来的话，真人一定会亲自收了她！”
戚氏：“七妹是个人，如何能受得住收邪祟的法阵？”
这句话，她揣摩了大半天，终于说出口。
“如果连七妹一起收进去，七妹岂不是……没有生路？”
黎旭：“大嫂，被邪祟附身的人，已经不是人，而是真正的邪祟。”
黎非：“四兄说的是，邪祟附身，七妹焉有活路？”
“空玄真人收的只能是邪祟，而不是早已被吞噬断了生机的七妹。”
“怎么会？”
黎姝情绪激动，险些倒下，还好萧氏和黎非他们及时护住。
黎姝趴在萧氏怀里一个劲抹泪。
“母亲，七妹……七妹再也回不来了……”
“别哭，母亲陪着你。”
萧氏何尝不难过。
黎若是她的女儿，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啊。
这孩子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如果她清醒之后，知道此前种种不是她所为，而是所谓的邪祟。
大祸已经酿下，若儿她该如何自处，如何有勇气面对一切啊。
或许，这样的选择和结果，对她来说，才是没有负担的解脱。
“若儿，我的孩子……”
萧氏心痛。
姝儿还在身边，她这个当母亲的，不能把脆弱的一面露出来。
萧氏悄悄别过头，擦干眼泪。
黎姝还在为黎若担心，哭得眼睛和小脸通红，几乎要晕厥过去。
黎非和其他人无不动容。
阿若没心没肺，对姝儿十分恶劣，甚至怨恨姝儿。
姝儿不仅没有任何计较，还真心把阿若当成亲妹妹关心疼爱。
黎非心疼黎姝吃过的苦，更心疼为黎若落泪的黎姝。
黎非：“姝儿，七妹不在，五兄还在，其他阿兄也在，我们会永远保护你。”
想要欺负他们国公府的千金，得先问问他黎非的拳头答不答应！
空玄真人和两个弟子绕着黎若蹦蹦跳跳，不知疲惫。
又一炷香燃尽，空玄道长面色惊骇。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七小姐这哪儿还是人啊，分明一具鬼身！”
黎非大喝：“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空玄真人的拂尘脱手，在半空挥动，很快十几张符纸悬在半空，凝成一圈。
符纸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只能看见一道黄色残影围绕黎若。
空玄真人唉声叹气。
“哎，七小姐这具身体里，已经被魑魅魍魉全部占据。”
黎姝颤声：“您是说，七妹的身体里，不止一只鬼？”
空玄真人闭目：“正是。”
黎国公府之人异口同声。
“请真人出手，斩杀妖孽！”
空玄真人两手做出结印的样子，修为化为无形，两根手指并拢，指向拂尘。
“收！”
鸦雀无声……
“收！”
众人静默又好奇：“……”
“妖孽，莫要再反抗，收！”
空玄真人一连喊了三次。
黎若身上没有任何异样。
黎姝抽噎：“这……是不是不管用？”
万氏躲在黎允身后，两手发紧，把黎允的袖子抓得皱巴巴。
万氏颤抖：“莫不是妖孽过于顽抗，非要冒充七妹？”
民间把空玄道长夸得天花乱坠，那叫一个民间仙地独有的人物。
整个国公府跟他忙活大半天，一点名堂也没有？！
黎非从一旁的剑架拔出一把剑。
“何必这么麻烦，还是让我来一剑斩杀了她！”
“不可！”
萧氏等人异口同声。
直接杀了法坛上的黎若，她就再也没有丝毫生机。
如果……如果能逼出把黎若迫害至此的邪物……
黎姝握住黎非的手，声音轻柔似水。
“五兄，莫要冲动。”
“既是邪祟，怎会死在凡人的剑下？”
“五兄，我们还是让空玄道长处理吧。”
一双双眼睛，聚集在黎若和空玄真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