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光十分不解。
“什么样的高人会指点他做这种赔本买卖？”
“关键是他还信了！”
令李晨光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同样也令秦瑾言惊讶。
但她惊讶的点跟李晨光不同。
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李晨光惊讶的点在于夏岩居然会干收购广安宁医疗器械厂这样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赔本买卖的事情。
而秦瑾言惊讶的点则在于——
高人！
这个高人除了陈瀚舟之外，她找不出第二个选择。
夏岩是个老狐狸，如果只是陈瀚舟给他建议，他必然是不会听的。
而且就连李晨光和王泽仁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夏岩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所以，陈瀚舟必须要拿出能打动他的点。
夏婉安？
不！绝对不够！
夏岩本身是看不上女儿的。
夏婉安的分量没那么重。
再加上自己之前的那些操作，大概率最近夏婉安也在所谓的失宠期。
夏岩不仅不会信她的，反而很有可能把前面那些事情都算到夏婉安的头上，拿她开刀解气。
所以，要打动夏岩，还是得靠陈瀚舟自己。
“一个小混混而已，除了那张脸，什么都没有，顶天了靠体力吃饭，要不然就去做鸭，那个倒是来钱快，但说到底还是靠体力吃饭。”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秦瑾言，你嫁了个鸡狗不如的，这辈子就这样了，认命吧。”
这是上一世秦瑾言跟陈瀚舟结婚没多久之后，家里拮据，秦瑾言在陈瀚舟逼迫下找夏岩求助时，夏岩说的话。
夏岩早就看透了陈瀚舟。
虽然他不知道陈瀚舟是个软脚虾，就连做鸭这碗饭也吃不上。
可他对于陈瀚舟的定位，一直都很明确。
这么说来，陈瀚舟想要成为他身边的高人……
秦瑾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就是——
陈瀚舟说了！
陈瀚舟摊牌了自己从未来回到现在的事情！
并且通过某些事情的验证，让夏岩信了。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有些棘手。
“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陈瀚舟。”
既然决定了要跟李晨光做同盟，在这件事上，秦瑾言不打算做隐瞒。
她一个人势单力薄，总归是需要帮手的。
像李晨光这样的老手，就很有用。
秦瑾言看着李晨光提供的公司名单，突然开口问道。
“要直接从这些公司入手去查证据，应该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吧？”
李晨光点点头。
“这是自然，夏总也不至于蠢到直接用自己的身份当法人，他是背后的那个。”
说到这里，李晨光又补了一句。
“对了，这两天他还取消了一笔大单子。”
“看得出来，他是更谨慎了，甚至可能有收手的打算。”
秦瑾言挑了挑眉。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懂得审时度势。
够狠，但不贪。
去翻历史记录，肯定能查到一些东西，但就像秦瑾言刚才说的，需要时间，而且摸索其中的关系估计也得费一番时间。
但如果他们能引蛇出洞呢？
如果他们能创造一个让夏岩急需捞钱的机会呢？
秦瑾言心中有了主意。
她对着李晨光说道：“你帮我在公司里透一些消息出去，就说我也看上了广安宁医疗器械厂。”
说完，秦瑾言又叮嘱道。
“对了，这种事要装作你是不经意地发现，然后通过其他人把这个消息透露到夏岩的耳朵里。”
“夏岩疑心重，小心点。”
李晨光不傻，秦瑾言都这么说了，他哪里还能不懂是什么意思？
从会议室出去的时候，李晨光就是一脸怒气的样子。
来来往往的人都以为李晨光跟秦瑾言谈得不顺利。
回到办公室，李晨光更是把自己手下的几个小组长叫到办公室，发了好一阵的火。
门还没关，他就把桌子上的摆件给砸了。
“妈的！一个黄毛丫头在老子面前还耀武扬威上了！”
“秦氏跟着她，迟早他妈的要完蛋！”
后面他办公室的门虽然被一个小组长战战兢兢地关上了，但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就连隔壁办公室的几位高管，包括张胜也出来看热闹了。
“我就说吧，那小妮子不认人的。”
“是啊，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李晨光还想偷偷卖个好？哼，也不看看他自己做过什么事！”
“那小妮子报复心可强着呢，对她亲老子尚且能那样，更何况李晨光？”
“要我说，李晨光主动去找她这件事就办得蠢！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老脸也彻底丢净了。”
……
李晨光不管外面怎么议论。
他的目光从面前这些小组长的脸上一个接一个地扫过。
他知道，这里面有夏岩的人。
毕竟夏岩也不可能放心直接把事情都全权交给他，肯定在下面还安插了人手监视他。
只是他不太确定究竟是哪个。
好在，眼下是哪个也不重要了。
“你们都跟着我很多年了，也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跟你们绕弯子。”
“直接说吧，你们是愿意跟着我，还是愿意跟着那个败家玩意一起在秦氏等死。”
几个小组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立马做决定。
毕竟都是打工的，他们手里可没股份，就指着工资过活。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眼下他们也不确定跟着李晨光会怎么样？
“呦？还犹豫呢？”
李晨光冷笑一声。
“你们没听那个丫头说的话吗？是，我们这些老东西要被顶替，但你们就不会？你们下面的人也虎视眈眈呢！”
“你们都是我的心腹，我也跟你们私下里说个实话。”
“那个黄毛丫头异想天开，我看到她桌子上的文件了。”
“她要进军医疗，搞什么收购，找了家快倒闭的破厂子。”
“哼，没搞过的不知道这里面水有多深，在这方面秦氏又没什么底蕴，你们自己觉得这事能成？”
“她这是要拉着秦氏一起去死！”
“怎么？你们也想跟着？”
听到李晨光这么说，下面的人也都明白过来了。
就在他们准备表态的时候，李晨光却突然抬了抬手，像是情绪平稳下来了。
“这样，我也不需要你们立马给我一个答案。”
“我今天把话摊开说，我不打算跟着那个黄毛丫头，也不打算跟着夏岩。”
“我要自己出去创业，单干。”
“你们跟着我，工资待遇不会有变化，以后说不定也能混点股权。”
“反正就这两三个月的时间，你们考虑好。”
李晨光自己估摸了一下时间。
两三个月，应该是够秦瑾言处理好这件事了。
说完，李晨光冲那几个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看着几个小组长神色纠结地往外走，直到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合上，李晨光才松了一口气。
他肯定是要跟装的跟秦瑾言闹翻了，这样才好帮秦瑾言办事。
但他也不能去投靠夏岩，就像秦瑾言说的，夏岩疑心重，自己越往上贴，他反而越不信任自己。
所以，说是要出去单干最好。
最后他甚至没有说出广安宁医疗器械厂的名字，就是为了给夏岩一点儿思考空间。
他要让夏岩自己对上号。
夏岩相信的，只有他自己。
秦瑾言这边也听说了李晨光跟自己见面之后闹的那一场。
她赞许地点了点头。
“确实聪明。”
“这个盟友，找对了。”
下午三点四十分，秦瑾言发了一封邮件到所有集团总部员工的邮箱。
邮件内容非常简单。
“今天占用大家的午休时间非常抱歉。”
“请于四点前，收拾东西，离开工位，享受个人生活时光。”
“集团总部的全体员工，提前两个小时下班！”
秦瑾言从来不是嘴上说说。
她不仅要做，而且要把落地到细节处。
她要让这些真正干活的人知道，她是可靠的，她是守信的。
听着办公室外面的欢呼声，秦瑾言笑了笑。
然后对着专门从外面请来的审计负责人说道。
“接下来就辛苦你们了。”
审计负责人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这段时间我的人就没打算回去！”
“您不是给我们在公司里专门腾出睡觉的地方了吗？”
“您花了那么多钱请我们，我们也不能让您失望不是？”
秦瑾言跟他握了握手，夸奖道。
“专业！”
四点多，秦瑾言也往回走。
陆之渊给她发了消息，说是祁妄那边聊得差不多了。
让她回去对一下信息。
秦瑾言一进家门，就听到祁妄跟她炫耀。
“我认识的就没快破产倒闭的，所以收购是不大可能了，我谈好了几个合作。”
“保证货源稳定，保证质量过关，就是价格……”
祁妄看了一眼陆之渊。
陆之渊接着说道：“价格稍微有点儿高，但资质齐全，产品经得起查。”
秦瑾言望向陆之渊。
“价格稍微有点高的话……”
“我之前给出的预算，够吗？”
陆之渊走上前去，眼睛微眯，神色探究地望着秦瑾言。
其实他之前就想说了。
秦瑾言是不是对物价有什么错误的认知？
他总感觉秦瑾言生活在通货膨胀很久之后的世界。
“你知不知道在这里，你脚下的土地，在2009年，一亿八千万的预付款是什么概念？”
“预付款一般占总成本的百分之三十左右，你只是买一些口罩、消毒水之类的东西，又不是上什么高科技，怎么可能要得了这么多？”
“所以你的预算不仅够，而且还剩非常多。”
说完，陆之渊还十分嫌弃地抬手轻敲了一下秦瑾言的脑袋。
“没事少看点儿霸总言情小说，动不动就成千上万个亿……那种东西看多了，坏脑子。”
秦瑾言沉默两秒，没有反驳。
只是又说起了另外一件正经事。
“陆之渊，我可能需要你帮忙。”
“广安宁的事情，有变化。”
“我想给夏岩和陈瀚舟送份大礼。”
那种，让他们血本无归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