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阳不惧谢之朝眼里的杀意,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提到了他的逆鳞,他下意识的反应。
她只想要一个好的谈判结果。
“殿下,你若护了我胞弟,我便保怀安长公主留在大盛,如何?”
谢之朝拒绝不了。
他就这么一个软肋,宁阳却能这么精准的戳上来。
导致即便她对宁阳仍抱有质疑,也无法开口拒绝这笔交易。
半晌,他道:“宁阳,你可知道欺骗本王的后果?”
宁阳听他这么问,知道八成是妥了,她道:“我既句句实言,又何必去想欺骗的后果?我只会想着若是合作顺利,日后能与殿下互利的地方还有很多。”
“好。”
谢之朝总算是答应下来,“七日之后,本王会助另弟顺利参考。”
宁阳接过他的话道:“谢殿下,那我也许诺,两月之后的出城的和亲马车上,绝不会是怀安长公主。”
话落,宁阳松了松心神。
今日努力算是没有白费。
余下的路程,她闭上眼小憩了一下,再睁眼,马车已停到宫门口。
谢之朝也重新恢复了纨绔模样,眯眼带笑道:“小皇嫂,到了。”
此时外头天气好转,宁阳下车道谢,隔着车帷,谢之朝应了一声“后会有期”,便往老地方去了。
“肖竹,春月楼。”
“是。”
……
宁阳回到谢澜身前的时候,谢澜黑着一张脸。
侧席上坐着位女子,身着上好的云锦,耳上戴着进贡的海珠耳饰,贵气中又带着几分疏离感。
是静安长公主。
宁阳规矩的给谢澜行礼,随后转头温和笑道:“静安长公主也来了?”
可还未听到静安回话,就听谢澜怒道:“宁阳,跪下。”
语气之生硬,语调之冰冷,都不是这个时候的谢澜该有的态度。
宁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她上谢之朝马车的事情传到了谢澜耳朵里。
除此之外,一定还免不了穗儿的添油加醋,就连这静安长公主,也是特地来看热闹的。
但宁阳只装作不解,杵在原地。
“皇上,臣女不知是何处惹恼了皇上,求皇上明示。”
谢澜拍案而起。
“宁阳,你当真是给朕祈福去的吗?朕可是听闻,你才出宫,就上了楚王的马车啊。”
谢澜明明厌她,却在明面上宠她那么久,今日难得有能光明正大冲她发怒的机会,他自然是要好好发作的。
脾气发的大一些,也算是哄穗儿。
谢澜凶她也就罢了,可就连边上的静安长公主也道:“是啊,宁阳,你是皇兄未来的妻,是大盛未来的皇后,行径却如此出格,是在难堪!”
听她这语气,宁阳不怒反笑。
这位静安长公主与她少有来往,前世就不太喜欢她,对她生疏冷淡的很,对穗儿却很和善。
她后来才知,原是在静安长公主眼中,是宁家害了她的心上人。
而且她对于谢澜和穗儿的事,也定是知晓的,不仅知晓,大概率还感同身受,觉得穗儿和谢澜也是因宁家坏事,才不能好好在一起,因此对穗儿格外和善。
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拿她当棋子,而她这颗棋子,上辈子还傻乎乎的将他们都当做最亲近的家人。
宁阳心中盘算着,这一世她要报复的人其实还挺多的,除了面前这三个,一定还有太后,也是棋盘的操纵者之一。
与此同时,穗儿在谢澜身后暗自发笑。
这一次有谢澜和静啊长公主这两座大山给宁阳施压,她总算是不用开口,就能看着宁阳这贱人吃瘪。
可她却见宁阳到现在还不跪下,不仅不跪,反倒是站的更直了。
宁阳抬眸道:“原来是因为这件事,皇上,臣女好歹是为您祈福才走这一趟的,即便除了点差池,皇上不该先细细询问吗?皇上难道对臣女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差池?”静安抢着道:“大庭广众之下与楚王说话,拉拉扯扯不清不楚,这叫有点差池?铁打的事实,还需要什么询问?”
若是过去,宁阳定会因着对谢澜的爱意,和静安长公主好好说话,甚至会带有一丝讨好。
即便静安不待见,她也会因为皇嫂的身份,想着对她要多有包容。
可是这一次,宁阳语气比她还硬:“静安长公主,你身为长公主,言语要严谨才是,你说我与楚王说话,这是有的,上了马车,也是有的,可这拉拉扯扯不清不楚,难道是你看到的不成?”
静安顿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向来温言软语的宁阳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她不禁略带不悦的看了谢澜一眼,像是在谴责谢澜,怎么把宁阳宠的这么嚣张。
谢澜接过话道:“静安当然没见到,但她这般说,自然外头是这般传的。”
宁阳:“那皇上真该找出那谣传之人,割了他的舌头,以此杀鸡儆猴。”
“你!你你你你你说什么?”
谢澜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也想不到,宁阳的嘴里会说出“割了舌头”这种话,还说的不疾不徐,语气平淡到像是在谈论天阴天晴一般。
宁阳不以为然:“皇上,臣女也是为皇上着想,皇上才登基,若容忍此种人造谣生事,那皇家名声还要不要了?臣女辛辛苦苦去为皇上祈福,总不能让这种人一张嘴就毁了。”
谢澜噎了一下。
哪有什么造谣之人,不过就是穗儿看不过眼,说的严重了些罢了。
谢澜:“行了,造谣生事确实不好,朕会处理,但你上了楚王的车是事实,孤男寡女,你如何解释!”
宁阳看向穗儿:“这件事,只怕要问问穗儿了。”
谢澜皱眉:“关穗儿何事?”
宁阳:“皇上忘了吗?是穗儿姑娘去为臣女备的车,宫中车马这么多,为何就臣女的车翻了?为何就臣女的马会受惊?若是不翻了车,臣女又怎会上楚王的车。”
“你、你什么意思!宁阳,你是说我给你找的马车有问题?你污蔑我!”
宁阳目光锋利如刀刺去,语气很硬:“你喊我什么?”
“我……不,奴婢、奴婢只是太委屈了,宁小娘娘,即便奴婢是下人,也不能这么被血口喷人。”
宁阳冷笑:“我不过是提出质疑罢了,不过质疑一声,你就敢指着我鼻子喊我全名,那我不得不想,你是不是记恨我剪了你的指甲,所以想要报复我呢?”
她这话一出,穗儿气的胸口发闷,可更让她后背发凉的是,谢澜竟然也带着考究的神色看向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