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女暴君的幕僚后,我彻底不装了

第4章 京城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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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魏府。

某间厢房内,烛光摇曳不定,将一群身着官服的年轻文人的身影,在墙壁上拉得长短不一。

他们今日聚在此处,商议的正是明日联名举荐何人前往青州赈灾一事。

虽说青州赈灾任务艰巨,但众人心里都清楚。

一旦成功完成,必定能在王爷和陛下心中留下极佳印象,对今后的仕途升迁大有好处。

因此,这个机会对于有野心的人来说,无疑是一块诱人的香饽饽。

只是在这件事上,真正能有话语权的人寥寥无几。

不过,厢房里恰好有一位颇具影响力的人物。

尽管此人对此事兴趣缺缺,但这并不妨碍年轻人们热烈地讨论着。

“此番青州赈灾,责任重于泰山,非得刚正不阿、德才兼备之士,才能担此重任啊。”

“没错,还得才思敏捷,面对灾区纷繁复杂的事务,方能游刃有余。”

“也不知王爷会钦点谁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神不时交汇,随后又继续热烈攀谈。

这时,坐在角落里的一位年轻读书人,轻轻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来。

他面容清秀,眼神中透着坚定,对着正中央端坐的三位老人,恭敬地行了一礼:“先生,学生斗胆说几句。此番青州赈灾,责任重大,非才德双全者难以胜任。”

“学生私下认为,咱们当中的宋桔宋兄,品行高洁,才思出众,是最合适的人选。希望诸位先生和同仁,能共同推举宋兄前往青州,解救黎民于水火之中。”

说完,他目光灼灼,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在坐在另一侧、温文尔雅的宋桔身上。

宋桔,字居寒,出身京城士族。

玄德十四年科举,他高中一甲进士。

如今在翰林院担任编史官,官阶从七品。

宋桔听到这话,轻轻抬起头,目光温和,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

他站起身,对着提议的年轻人微微点头,声音温润如玉:“多谢贤弟抬爱。居寒虽能力有限,但若能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解难,自是义不容辞。”

说罢,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堂中,面向居中的三位老者,眼神坚定。

三人中右边那位面容威严、须发皆白的老人,缓缓开口:“居寒啊,老夫一向对你的才学和品德极为认可。不过,王爷已经有了人选。而且此次青州赈灾情况复杂,责任重大,这重担恐怕轮不到你挑了。”

说完,老人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这位老人正是张衡,国子监大祭酒。

他为人刚正不阿、持身正派,深受姜洛芸的器重。

他十分看重宋桔这个弟子,而且因得到一些内部消息,所以并不想让宋桔卷入这趟浑水。

宋桔听后,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恭恭敬敬地对着张衡深鞠一躬:“学生明白,一切以大局为重。居寒虽有心出力,但也不会自不量力。”

张衡闻言,满意地点点头,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自己的得意弟子,有这般心性,将来必能成就一番大业。

宋桔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轻声问道:“先生,那不知此次前往青州赈灾,由谁牵头?”

张衡神色变得有些复杂,犹豫片刻后,缓缓吐出两个字:“许安。”

话音刚落,厢房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居中的那位老人——魏渊,当今宰相。

魏渊为人极为古板迂腐,与摄政王姜洛芸势如水火,关系恶劣至极。

宋桔脸色微变,脑海中迅速浮现出许安的模样。

他与许安虽是同一届科举一甲进士,但彼此并无太多交集。

后来,他进入翰林院,而许安被魏相赏识,成为其门生,并进入稷下学宫担任讲师。

只是,他听过不少关于许安的传闻。

有人说许安为保一名不起眼的女子,得罪了天威侯府的小侯爷,被天威侯府弄得狼狈不堪;

还有人说许安与魏相发生争执后,主动脱离魏府,转而投靠姜洛芸,从此没了消息。

之后流传的一些小道消息,更是不堪入耳,有的说他迫于天威侯府的压力,灰溜溜地离开京城,成了满身铜臭的商贾;

甚至有人传言他靠一副好皮囊,成了姜洛芸的面首,每日陪王爷赏花品茗,全无读书人的风骨。

更有甚者,说许安如今是姜洛芸麾下的幕僚,为其出谋划策、排兵布阵。

各种各样的传闻,真假难辨。

这时,魏渊终于开口:“好了,诸位也议了,选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许安虽饱受争议,但非常时期需行非常之事。既然有王爷保举,想必他有过人之处,尔等无需多言。”

“至于我们,各自做好本职工作,别让灾情扩散,影响朝纲稳定。”

说完,他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

众人听后,虽神色各异,但都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默默起身,恭敬行礼后告退。

厢房内,烛火依旧,映照出三人复杂难测的神情。

最终,房间里只剩下魏渊、张衡,以及那位从头到尾都未发言的老人——李重。

李重原是征北大将军,因年事已高,如今担任兵部尚书。

魏渊沉默良久,缓缓说道:“张兄,李兄,你们说当年我是不是做错了?”

张衡神色一凛,目光复杂地看向魏渊,却没有立刻说话。

一旁的李重轻轻抚着长须,同样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李重缓缓说道:“我和许安那孩子接触不多,但我觉得他对当年的事,或许有怨言,但不会有怨气。”

魏渊没有回应,神色愈发黯淡。

张衡轻轻摇头,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看向李重:“老李啊,不会说话就别说。瞧你,把魏相的心搅得更乱了。哪有你这样往人伤口上撒盐的?”

说着,张衡给了李重一个眼神,示意他收敛些。

李重愣了一下,随即憨厚地笑了笑,摸了摸脑袋,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那饱经风霜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懊悔。

他心里清楚,老友魏渊对许安极为看重,曾将其视作半个亲儿子。

只可惜,当年发生了那件事……

李重对着魏渊抱了抱拳,以示歉意。

魏渊摇摇头,低声道:“那孩子埋怨我也是应该的,是我这个做先生的不称职。”

说完,他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与学生许安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许安跪在雨中,眼神里满是倔强与不甘,而自己却狠心地转身离去。

再次睁开眼时,魏渊的眼眶已微微泛红。

此刻他的面容显得格外苍老与疲惫。

魏渊独自起身离开房间,同时摆手示意两位老友不用跟随。

院外。

魏渊望着天上那轮明月。

他想起许安与自己说的最后一番话:“我辈读书人有所为,有所不为,虽千万人吾往矣,望先生珍重。”

“我辈读书人有所为,有所不为。”

“虽千万人,吾往矣。”魏渊口中反复呢喃着这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