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卓澜眉心紧蹙，仿佛在将醒未醒之间。
秦启意识到不对劲，按住她的肩膀大声催促，“姓名？回答我。”
汪卓澜终于开口：“孙、文、馨。”
话音未落，秦启和邹霞同时愣在那里。
两人不约而同的去看测谎仪，守在测谎仪旁的记录员摇了摇头，依旧表示没有任何异常。
“这不可能。”邹霞跌坐在椅子上，莫名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知道她的猜测很疯狂，但只有那个猜测才能够解释发生的一切。可现实给了她沉重的一击，邹霞将脸埋在掌心，这是她从警二十年来经手的最奇怪的嫌疑人。
她明知道这人不对劲，却找不到任何证据。
最后只能挥挥手，秦启无奈的在汪卓澜耳边打了个响指，唤醒了她，一切都结束了。
一个小时后，办完相关手续，汪卓澜被正式释放。
邹霞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汪卓澜离去的背影，心底涌上一种莫名的情绪。
秦启敲门进来，看着她出神的样子，好奇的问：“不甘心让她这样走掉，是吗？”
邹霞摇了摇头，“我对这个人的感受很复杂很矛盾，直觉告诉我她有问题，结果告诉我她没问题。我内心希望她是一个愤而反击懂得捍卫自己的受害者，但我们都知道，现实不是童话故事，也不是网络小说。”
邹霞说到这儿，长叹一声，继续道：“有那么一刻，我希望我的直觉是对的。有那么一刻，我又希望那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希望她没有触犯法律，并且永远不会触犯法律。”
说完她看向秦启，“你有什么看法？”
秦启摇了摇头，秦教授罕见的露出了沮丧的神情。
“我现在脑子很乱，需要整理一下才能回答你的问题。但我有两个消息，可以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一个更坏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邹霞无奈的一笑，“先说坏的吧。”
“我需要时间调整状态，近期没办法为警方提供帮助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邹霞眉头紧皱，“秦启，不至于。这次是个个例，跟你没关系。”
“不，我的学术不允许出现个例。我严重怀疑，我对孙文馨的催眠失败了，肯定有哪个环节出了重大问题。更坏的消息是，我怀疑催眠术本身就存在漏洞，能够让孙文馨在漏洞里自由进出。我要重新审视我的学术成果，也许我忙活了半辈子的东西都是错的。”
邹霞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秦启的状态，他已经钻进牛角尖了。她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秦启：“今天的录像拷贝给我。”
邹霞：“没问题。”
*
汪卓澜回到冯家，治安所的警官立即撤走。
孙文语站在院子里，听见两个警官的对话。
“咱们走了，那些被打村民的家属会不会来寻仇？”
“他们要是想寻仇，早晚得来，咱们又不能在这儿盯一辈子。再说了，战神不是回来了吗？一打三十二，你能吗？”
孙文语担忧的进了屋，“警方怎么说的？”
汪卓澜笑着逗孩子，轻松的回答：“当然是正当防卫，无罪释放。对了，我听里面的警官说，这件事舆论压力挺大的，是不是咱们的视频起作用了？”
“是。”孙文语说着急忙把手机拿出来给她看。
视频播放量八千万，这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已经有上千万的点赞了。
孙文语说：“你被市局的人带走之后，他们很快看到了这个视频。治安所的陈所长让我注意影响，还让我把视频删了，我没删。”
汪卓澜意外的看着她，“行啊姐，没想到你这么刚。”
“那当然了！你当我傻啊？你人都被带走了，这事儿没个说法之前，咱得让网友评评理啊。我又不是傻子，别人说什么我做什么，我布娃娃啊？任人摆布？”
汪卓澜笑着摇头，“姐，谢谢你。”
孙文语愣了一下，“哎呀，突然说这种话干嘛？我还怕你怪我呢。”
“嗯？怪你什么？”
“昨晚，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扛着……我和孩子躲在柜子里的时候，真的很害怕，害怕你出事。”
孙文语说着眼眶又有些湿了，她急忙转过身去叠婴儿晒干的衣物，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汪卓澜看着她克制的背影，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几秒，才听到孙文语声音酸涩的说：“我在柜子里的时候又想起以前的事了，记不记得我上四年级，你上一年级，有一天我被一个男生剪了头发，我气急了，当时就跟他打在一起。但我打不过他，他骑在我背上用铅笔盒砸我的脑袋。不知道谁跑去告诉你，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
汪卓澜没有这段记忆，不敢乱说，只道：“太久以前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
孙文语笑道：“我记得，记得真真的。我当时脸贴在地上，看见你飞一样跑进来，骑在他的头抠他的眼珠子。”
汪卓澜想象着那个画面，不由一笑，“是吗？我还做过这种事？”
“你那天就像昨晚一样英勇，从书桌里摸出剪子，贴着他的头皮扎过去，差点把同学们吓死。那可是剪子啊，会出人命的。事后你和我说，你也很害怕。但是以为我会被打死，就顾不得了。你好像总是这样，明明是我的妹妹，却为了保护我不顾一切。”
汪卓澜摸了摸她颤抖的背，“姐。”
孙文语笑着叹了口气，“唉，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我突然像个老年人一样，总是回想起以前的事了。不说了，以前的事儿都过去吧，以后……以后咱们一起过吧？我养你们娘俩儿。”
汪卓澜噗嗤一笑，“行，以后咱们一起过。”
不过汪卓澜没想过让孙文语养她和孩子，但她早晚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孩子只能托付给孙文语。不过，她会想办法，在她离开前，让她们后半辈子都不用为钱担忧。
汪卓澜拿起手机录了个简单的视频，和网友报平安。
顺便查看了一下后台消息，点开播放收益那栏。
“哇！”见惯大场面的她也忍不住惊讶的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