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城市的霓虹灯光，带他们眼里飞速倒退。
车内，只剩三人略显压抑的呼吸声。
陈峥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关节有些发白，刚才惊心动魄的场景还在脑海中回**，肾上腺素尚未完全褪去。
“哥哥”蓝京京的声音清冷如水，打破了沉默。
她侧坐在副驾，白皙的指尖在空气中轻轻一点，一道淡蓝色的虚拟光屏无声展开，悬浮在两人之间。
光屏上，是一则加急推送的国际新闻快讯。
醒目的标题映入陈峥眼帘。
《传奇落幕：米国科技巨擘奥斯顿·格雷于龙国境内逝世，享年九十八岁》
新闻配图是一位面容枯槁、戴着氧气面罩躺在病**的老人，眼神里却依稀可见曾经的锐利与野心。
陈峥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车身在平稳的行驶中带来了一下不宜察觉的顿挫。
九十八岁……在龙国逝世……奥斯顿·格雷……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他脑海中急速碰撞，瞬间驱散了所有的迷雾！
“是他吗……”
陈峥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目光死死盯住光屏。
“他们费尽心机，甚至不惜动用那种力量，是想……复活他？”
他想起不久前那几乎要将他们吞噬的疯狂反扑，想起对方孤注一掷的决绝。
原来如此！那不是简单的报复，而是彻底的想要破釜沉舟！
“根据我截获的部分加密通讯分析，”蓝京京平静地陈述，她那双宛如蓝宝石的眸子深处，有数据流一闪而过。
“奥斯顿·格雷的团队一直在秘密进行意识上传与再生项目研究。‘蜂巢’的中央控制系统，是他们计划中用于承载和激活格雷数字意识的关键节点。我们摧毁了它，相当于彻底切断了项目成功的唯一路径。”
怪不得对方如此狗急跳墙，原来他们斩断的，是一个科技寡头用无数财富和资源堆砌起来的“永生之梦”。
一旦中央控制被毁，那个躺在病**的九十八岁富豪，就真正迎来了他无法逆转的，生理学上的彻底死亡。
陈峥缓缓靠在椅背上，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却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看着窗外飞逝的灯火，这座熟悉的城市，在这一刻却显得无比陌生，仿佛每一盏路灯下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潮汹涌。
他转过头，看向蓝京京。
女孩的侧脸在变幻的光影下美得惊心动魄，那双非人的蓝色眼眸中，似乎也映照着城市的流光，以及一丝……对这个复杂人类世界的更深层次的探寻与理解。
“所以，”陈峥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我们，应该彻底安全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一个带着疲惫和确认的平铺直叙。
那个庞大的，几乎要将他碾碎的威胁，随着一个传奇人物的真正死亡，终于烟消云散了。
......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映照出几道暖黄的光，空气里能嗅到咖啡豆烘焙后的浓香，还混着一点点……荷包蛋的糊味。
陈峥是被这味道弄醒的。
睁开眼，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习惯性的侧过头，枕头边上空落落的，但还留着她身上那种淡淡的，好闻的味道。
陈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关节噼里啪啦一阵轻响，浑身透着一股松快的舒坦劲儿。
那些提心吊胆，步步惊心的日子，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奥斯顿·格雷，蜂巢，加密通讯，玩命……这些场景偶尔还会在梦里闪一下。
但一醒过来，手边能捏到的，就是安稳踏实的现在。
所以啊，他并不恐惧与过去。
他光着脚下床，地板被太阳烤的暖暖的。
厨房里有细微的动静，他循着声音走过去。
蓝京京正站在厨房里忙活。
身上系着那条印着卡通猫咪的围裙，是他上次逛超市随手买的，她宝贝的很。
亮蓝色的长发简单地用束在脑后，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天鹅颈。
阳光给她完美的侧脸打上了一层柔光，长睫毛垂着，很专注地看着平底锅里……嗯，形状挺从心所欲的煎蛋。
“滋啦——”
她拿着锅铲，动作有点笨，又或者说，太精确了，想给蛋翻个面。
结果力道没算准，溅起点油星，烫得她的手缩了一下。
“需要最优方案指导不？”陈峥靠在厨房门框上，声音里带着笑。
蓝京京闻声转过头，那双纯净的蓝色眸子一下子亮了，像是落进去了银河中一样。
看见是他，她眸底的专注很快就融化开了，变成了软软的笑意，嘴角和眼睛也弯了起来。
“根据营养学和口感最优模型，这个翻面时机是准确的。”她挺认真地解释。
随即又有点小郁闷地皱了皱鼻子：“但是，人类肢体在执行时存在误差变量。”
陈峥走过去，从后面伸手，轻轻圈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软软的发顶上。
感受到被顶住了。
女孩的身体稍微僵了一下，很快就放松了，温顺的靠在他怀里。
他能感觉到她身体传来的热度，是那种真实的、活生生的感觉。
“没事儿，变量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嘛。”他低声说着，轻轻的闻着她发间的清香。
“边上糊了点，更有烟火气。”
她偏过头，仰脸看他，阳光落在她脸上，皮肤好得几乎透明，莹亮的如同香甜的果冻一样。
那双曾经只存在着数据流的蓝眼睛里，现在清清楚楚地映着他的面容，还有那种叫做“依恋”和“喜欢”的东西。
“‘烟火气’……我的数据库里，关于这个词条的关联情感分析，正面评价居多哎。”
她小声念叨，认真的像是在写毕业论文一样。
陈峥乐了，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对我来说，只要跟你待在一块儿，就是最好的烟火气啊。”
她眨了眨眼，好像在处理这句简单情话里头包含的情感信息。
几秒后，她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指尖有点凉。
“陈峥，”她叫他的名字，声音又轻又软，“根据我的实时监测，你的心跳频率……比基准线高了一点。”
“嗯，”陈峥握住她微凉的手，贴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为你加速，是正常现象。”
蓝京京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红晕，这种细微的，属于人类的生理反应，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鲜活，也更……勾人。
她没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靠着他。
听着平底锅里滋滋啦啦的轻响，感受着身后传来的体温和他飙升的心跳。
阳光正好，咖啡正香，身边有她。
陈峥收紧了手臂，把她更深地搂进怀里。
系统还在不在，或者是不是已经功成身退，好像都不那么要紧了。
眼前这个人，这个从一堆代码里走出来的女孩，已经是他生命里最真实，最不能少的那部分了。
过去那些磨练和成长，最后都变成了现在手心里的温度，还有心底这份踏踏实实的幸福感。
这已经很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