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过去,婆婆就把电话递到了她的耳边,保养很好的丹凤眼笑眯眯的。
“星怀想跟你说说话呢。”
叶望舒愣了一瞬,才把婆婆手里的电话接过来,放到耳边,却不说话。
那方试探了一声。
“小舒?”
她嗯。
一阵短暂的沉默,那边的嘈杂声里传来播报员中英切换的登机提醒。
“你刚下飞机?”
他说是,接着又补充,“已经买了最快的航班,立马就飞回去,你……有没有被吓坏?”
听到前半句,叶望舒下意识就要拒绝,事情已经处理好,麻烦他丢下工作特意往回跑一趟,不太值当。
可他后半句的关切,却让她突然哽住了喉咙。
薄唇几度开合,才压下泪意。
“我没事。”
“那有没有想吃的?等我回去带给你。”
他很和适宜地岔开了话题。
叶望舒作思考状,发现他看不见,立马又给出回应。
“妈妈方才念叨说想吃机场附近那一家红豆酥,如果方便的话,就顺便买些吧。”
“好。”
电话挂断,叶望舒才坐下来仔细盘查方才自己的反常。
像今天这种事,她在国外遇到过不止一次,比那个肥腻的男客户恶略不知多少倍。
她也怕,但从没一刻想哭过。
如今,只因为他的一句关心,就差点绷不住。
叶望舒,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啊。
沈星怀是夜里到的,红豆酥还热着。
一提大概是三五人的量,他买了有十来提。
唐月如睡眼惺忪地从楼上下来,没打完的哈欠卡在脸上。
正在厅里陪着叶望舒玩斗地主的沈盈盈跟周遥也都愣住。
“不是,你把人家店面盘回来了?”
沈星怀不应,视线落在正悄悄偷牌的小姑娘身上。
察觉到目光,叶望舒也看过去,手里还拿着方才周遥用来压她对子的两个2。
眸光一闪,发出警告。
他笑笑,不戳破,站在一旁等他们将一牌结束。
一副牌里出现六个2,另外两个女孩子愣是没发现。
吃了红豆酥,心满意足回去睡觉。
叶望舒刚想起身的时候,被沈星怀一只手按下。
“过来,给我看看手。”
他也蹲下来,双手已经伸到自己面前,清明幽深的眼睛有光闪着。
叶望舒低头去看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眼睛有些红。
大概,是被吹了冷风。
下过一场小雪后,沪城的天气一直都没回温,今年是个冷冬。
沈星怀见她迟迟不动,自己上去抓了她的手,细腻瓷白的纤纤玉指,连骨节都是恰到好处的玉润光滑,此时,却在那上面出现大小不一还带着已经结块的血痂。
“疼不疼?”
消毒棉签拿在手里,还没擦上去,他的手就先抖了,低沉的嗓音也跟着一起抖。
叶望舒低头一笑,“伤口不疼,但你握着我,有些疼了。”
他慌忙松开,嘴角微勾,“那我下次,让你握回来?”
叶望舒就知道他没按好心,一把抢了面前,自己消毒,再不让他碰。
时间太晚,就睡在了老宅。
他的那栋小楼,主卧连着一间休息室,只一道屏风相隔,沈星怀把主卧让给她,自己去睡休息室的榻榻米。
叶望舒心里生奇,今晚这么好的机会,他竟然不借机烧上一烧了?
有猫腻!
悄悄看一眼,想从他脸上寻些蛛丝马迹,他却已经伸出手,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跟她道晚安了。
她挑眉,释然。
“晚安。”
大概是夜太深,又或者,她已经闻惯了他被子上的那种淡淡松香味,叶望舒躺下没多久,就来了睡意。
朦胧之中,似乎听到了开门声。
但实在太困,她已经无暇顾及。
沈星怀站到床前时,小姑娘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白净娇嫩的人,睡着了显得格外安分,像是在春风下晒过暖阳的白山茶。
他走上前,在她光洁的额头亲一下,唇角有笑容绽放。
天快要蒙蒙亮时,他带着一身寒露回来。
怕饶她睡眠,没有开灯。
抹黑去洗了澡,拿出手机借着微弱光亮照了照镜子。
脸上还是带了伤,明天如何解释?
转念一想,她对自己向来冷淡,大概也不会追问到底。
一脸苦笑上床,却在掀开被子的那一瞬,狂喜上头。
被子里是热的,正蜷缩着一具娇小身体。
努力辨别四周环境,是休息室的榻榻米没错。
他没敢再有大的动作,将被子放下,自己从边缘,一点一点把身体挪进去。
刚触及到那抹温软,她却坐起身来。
职场上呼风唤雨的男人,在那一刻莫名地心虚起来,甚至连措辞都想好了。
却不想,她就只是坐着,像没有反应一般,身体呈笔直的状态。
意识到她有可能是在梦游,沈星怀忙掏出手机,照到她的脸,果然是目光空洞。
他没有应对的经验,只好陪她一起坐着,等她接下来的反应。
大约是两分钟后,她才机械地扭过头来,目光落在沈星怀脸上,像是在辨认。
他将手机灯光调亮一些,再亮一些,亮到能清晰地看清,他在她眼底的影子。
“小舒?”
他试图唤她清醒,声音不大,却似乎惊扰到她。
娇小的身子突然扑过来,两手从腋下穿过,像要把他嵌进骨头缝里。
他想起方才,那个肥腻男人哭着诉说她的可怕,“小女孩唉,拳头比石头还硬,还会咬人,呜呜呜,我好歹也有一百七八十斤,愣是被她揪着领子转了三圈,哪里来的力气嘛……”
她的力气,确实大得吓人。
那段时间,她在地下拳场当陪练,偶尔也跟业余拳手对打,拼的都是不要命的架势。
沈星怀都感觉自己被她勒得快要窒息。
可这种窒息,也是幸福的。
是她主动的投怀送抱。
在她清醒的时候,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男人沉浸在这种来之不易的幸福里无法自拔,下一秒,胸前却凉了一瞬。
说是凉的,又像是烫的。
那一滴泪落在他的肌肤上,扎得生疼。
他见不得她哭,捧起她的脸,用指腹将脸上的残泪抹去。
不经意间,目光触碰,她突然凑上来,温软的唇舌贴上他的嘴唇。
男人下颌没来由的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