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靶机炮管被合金盾牌拍得四分五裂。
警报器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戛然而止,林跃的机甲单膝跪地,机甲左臂被反震的冒出半截闪着火花的电线。
死寂中响起“啪嗒”一声,不知道谁的电子烟掉在地上。
全息屏上的战斗回放正在慢放:在林跃做出突击前0.3秒,敌机的攻击轨迹就被她预判锁定。
陆青岩喃喃自语,“这是直接把盾牌当苍蝇拍用啊?”
“这他妈是开挂吧?”打赌的二期军校生大为震撼,这真的是菜鸟?这个世界在什么时候已经卷到了这么魔幻的地步?
教官大步走向操作舱。
林跃正瘫在座椅上大喘气,右手无意识渗出的汗水浸透了操作秆。
当舱门打开的那一刻,教官看见了她瞳孔里未褪去的锋芒。
“你...”教官喉结滚动两下,“明天开始跟我上特训课。”
远处传来维修班长的哀嚎:“老陈!你又给老子找活!上个月刚给你配好的新靶机啊!!!”
林跃扶着舱门摇摇晃晃站起来,她捋了捋刘海,冲呆滞的同期生们咧嘴一笑:刚想发布一下龙傲天感言,嘲笑一下刚刚嘲笑自己的围观群众,突然就被教官一个暴栗。
“差点忘了,修理靶机20%费用,在你的联邦个人军需账上划去,不够就先欠着。”
喜提巨额债务的林跃:····还是让我被嘲笑吧····
在这次实战之后,林跃就被成为了重点关注对象,在所有人实训后林跃被教官拎出来遛。
林跃也知道了教官的姓名,“陈笠”,对此林跃表示,为什么联邦里的教官都要把自己的名字像个宝一样藏着掖着呢?为了凸显神秘感吗?
好玩,她以后也要学学。
当然,林跃只敢在心里腹诽,这话她是万万不敢说的。
以教官现在的魔鬼训练程度,说了估计要被训死·····
“全体都有——解散!”陈教官吹响哨子,伸手指向林跃,“你留下。”
刚结束五公里越野的新兵们瘫坐在地,看着林跃被单独拎到跑道起点。陆青岩拧开半瓶偷藏的能量水递过去,被陈教官一巴掌拍掉:“喝什么喝?再加三组折返跑!你小子,机甲拆卸再加三组!”
“教官···我觉得···我不太行···”林跃撑着发抖的膝盖。
陈教官翻开战术板,指着刚出炉的实战数据:“爆发速度全营第一,耐力值倒数第三。”他戳了戳林跃突出的锁骨,“扛着枪械冲刺三十米就喘成风箱,别以为机甲实训第一次打出成绩就骄傲了,真上了战场,爆发力一下来,你就是个移动靶!”
夕阳把训练场烤得发烫,林跃第四次跑过医疗站时,靴子里已经能倒出汗水。陆青岩结束加训后蹲在终点线旁数圈数:“林姐,还有五圈,等会想吃什么,我去食堂给你留点...”
“闭嘴!”陈教官一脚踹在铁网围栏上,“还有力气聊天?你,再加练五组蛙跳!”
当林跃像滩烂泥似的趴在地上时,陈教官突然扔来个脏兮兮的挎包:“从明天开始,每天背着这个训练。”林跃拉开拉链,里面塞满了生锈的机甲零件,少说二十斤重。
“报告教官!这是虐待!”
“虐待?”陈教官掀开作训服,露出腰间狰狞的旧伤疤,“三年前老子背着三十斤炸药包穿越雷区的时候,你还在垃圾场捡剩饭吃呢!”
加练一个半个月后,林跃终于能在负重状态下跑完全程。可当她得意地朝陆青岩比胜利手势时,陈教官往她包里又塞了截传动轴:“笑个屁!战场上敌人会给你定标准?”
深夜的加训场上,林跃拖着灌铅似的双腿挪动。
陈教官突然晃了晃手里的肉罐头:“跑进五分钟,加餐。”见林跃眼睛发亮,又补了句:“超时就给医疗站那几条军犬加餐。”
当秒表定格在4分58秒,林跃直接栽进沙坑。
陈教官把罐头扔在她脸旁:“还行,终于有点起色了。”转身时后,教官对医护兵比了个手势,两瓶营养剂悄悄塞进林跃的储物柜。
很快,陆青岩也喜提教官重点关注,这小子在机甲方面确实尤其热爱,只不过陆青岩相比机甲作战,更倾向于机甲维修改装。
在林跃的耐力逐渐上来后,迎来了第二次机甲实训。
林跃钻进驾驶舱扣好安全带,接好神经传导,全息屏亮起的瞬间,众多数据流往林跃的脑海里冲,她硬着头皮握住操纵杆。
“别指望平衡系统。“教官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这玩意儿十年前就该报废了。”
陈教官对林跃的一大训练就是平衡。
机甲在模拟跑道上疯狂加速,林跃的胃袋快要从喉咙蹦出来。试药改造过的神经在疯狂预警,她能清晰感知到身体每个零件濒临极限。
午休时,林跃蹲在机库啃压缩饼干。
陆青岩正把报废零件摆成星座图案:“看!这是上个月被练废的第七个传动轴,我给它取名‘钢铁’流星'。”
“过来。”教官突然出现,扔给她一捆缠着胶布的操作手册,“今晚背熟第三章,明天我要考液压系统故障排除。”
林跃翻开掉页的手册,发现密密麻麻的笔记——有人用红笔标出了所有可能出故障的零件型号,还画了潦草的维修示意图。
“别看陈教官凶得跟机甲暴龙似的,我觉得他人蛮好的”陆青岩压低声音,“他画的很多机甲构造图,我在联邦图书馆都没见过,诶林跃你说他是不是什么退下来的高人啊?”
“高人不知道,魔鬼是真的,教官简直是把我们当畜生练····”林跃抬起头,难以想象,在高压的训练下,她现在已经飞快适应了这个蛋疼的星际世界。
林跃觉得,如果这是一本男频文学,她现在已经基本飞升龙傲天的基本素养了。
考试开始,教官突然扔过来瓶能量饮料:“菜鸟们,知道为什么让你用报废机甲?”
林跃盯着仪表盘上跳动的红色警告:“因为下城区只配用垃圾?”
“因为真正的战场没有完美装备。”短发教官突然启动模拟器,三十块屏幕同时炸开炮火,开火结束后,教官指着那堆冒着硝烟的场地“现在,修到这些带着五个故障警报的机甲,不管修到什么程度,能动起来就行。”
“注意时间!”陈教官一脚踹在机甲轮胎上,布满老茧的手指戳着机甲正在漏油的液压管,“在战场上,这种渗漏速度代表你还有三分二十秒修好它。”
陆青岩从隔壁机甲底盘下探出头:“报告!上周小刘就是被这种故障害的摔断腿...”
“所以他现在在医疗站啃糊状营养膏。”陈教官擦掉手上油污,“今天你们要学会做临时密封。”
月光透过机库顶棚的破洞洒下来,陆青岩的焊枪在角落里溅起蓝色火花。林跃突然发现陈教官的军靴沾着和她一样的红色沙尘——来自垃圾星永不消散的沙暴。
林跃也在教官的教导下飞快成长。
最后一次模拟训练,林跃在液压系统瘫痪的情况下,靠手动拉杆完成了战术翻滚。
教官看着计时器沉默许久,突然扯下自己的臂章塞给她:“你不应该在这里,这里对你来说太浪费了,你应该接受更正规的教育。明天开始,你跟我学神经接驳。”
陆青岩的尖叫响彻机库:“教官!这不公平!我修了三个月机甲都没这待遇!”
“等你爆发力上来了再说。”教官转身走向沙尘弥漫的夜色,林跃握紧带着体温的臂章,瞥见他衣领处有道和试药编码相似的疤痕。
远处传来新兵们的惨叫——红发军官又带着他的“特别训练队”在隔壁场加练,今天第三台医疗担架刚从他们那边抬出去。
“别分心!”林跃身边的那位衣着华贵的室友,此刻正穿着跟林跃一样的统一制服,“那边是独立于军属的编制。”他忽然压低声音,“听说那边,上周训练后...听说只剩三个能自己吃饭的,真不知道是在搞什么鬼。”
林跃的瞳孔猛地收缩,指甲在液压管上掐出月牙痕。她想起试药时隔壁床的短发女生,她再也听不到她哼唱的家乡小调了。
她当时甚至还邀请过自己去参加她的家乡···
林跃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室友:“诶,同学,我们军区的那个红毛教官,到底什么来头?”
“嘘!”室友差点把螺丝刀吞进嘴里,“上面的事情,不要不问,听说上个月刚十二区整个新兵营都鸡犬不宁...”他做了个抹脖子手势,“就因为有人偷看了机密文件。”
“菜鸟!”陈教官突然折返打断了谈话,他把液压泵塞进林跃怀里,“把这玩意装回去,超时今晚扫厕所。”
“修好它。”陈教官扔来一捆胶布,“记住,在战场上,眼泪会模糊瞄准镜。”
结业考核很快来临了,经过层层严格的筛选,林跃、陆青岩等300人从3000新兵中遴选而出,被送往28行星的联邦第二附属学院。
临行的那天,陈教官把自己的护目镜扣在林跃头上:“别总想着玩命,活着才有输出。”
林跃还想问教官一些问题,她想问教官知道那个红发军官吗?知道军队试药的事情吗?他是不是也被做过实验?实验还有其他幸存者吗?
可刚要开口,运输舰的轰鸣声淹没了她所有话语。
红发军官的猩红披风在沙暴中翻卷,他正用军刀挑起地上某个亮晶晶的东西。当刀尖转向运输舰方向时,陈教官突然横跨一步,宽阔的后背挡住所有视线。
“你该走了!”陈教官的低吼混着机甲轰鸣,“菜鸟,不,新兵,在军队里活下去。”
舱门关闭的瞬间,林跃突然扒开防爆玻璃的遮光板。红发军官恰好抬头,染血的刀刃映出他骤缩的瞳孔。
林跃的指甲在舷窗抓出刺耳声响,用口型一字一顿地说:“等·着·我·”
陆青岩拽过她发抖的手:“快看!”运输舰正在升空,他们透过舷窗,看着陈教官的背影在漫天沙尘中越来越小,最后变成金属洪流里一粒倔强的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