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神机妙算，老朽拜服了。”
韩掌柜恭敬下拜。
“我不过是出主意的，老掌柜才是办事的，若无老掌柜帮衬，我一人也是为难。”
宁安笑着自谦了一句，然后摆手道。
“先不说这些了，还是点银子吧。”
“不瞒老掌柜，别看我身为皇子，可我和母妃加起来也就那点家私，这次为了印书赚钱，我可都拿出来了。”
“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这边好多事还等米下锅呢。”
“开始吧。”
韩掌柜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
“殿下说笑了，些许银钱而已，以殿下之才，定然手到擒来。”
“银子都清点好了，殿下这边请。”
韩掌柜做事很周到。
银库大门紧锁，又有四名精壮伙计来回巡看，不敢有丝毫大意。
取出钥匙，韩掌柜打开银库，请宁安入内。
“殿下，这些箱子里是那些寒门子弟凑的碎银子。”
“一共是一万两。”
“有殿下吩咐，那一千本品质一般的，老朽都是以十两银子售出，没有加价一文钱。”
“那些士子都很感念殿下的情。”
宁安含笑点头。
“品质一般的，印刷成本不过半两，就算只卖十两一本也算大赚了。”
“之所以定这个价格，更多的是出于对书中知识的尊重。”
“道不可轻传。”
“书卖得太贱了，反而不会被人珍惜。”
“十两的价格则是刚刚好。”
“太学里的学子每月都有廪米，折银给发。”
“这个价格，既是寒门弟子能够比较容易凑出来的，又能让他们感到心疼。”
“寒门弟子不容易，有些钱不挣也罢。”
韩掌柜崇敬道。
“殿下心思细腻，当真宽厚仁慈。”
宁安笑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不过话头一转，宁安摊手道。
“这太学之内，世家子弟也不少。”
“赚起他们的钱来，我就不会有什么惭愧歉疚之心了。”
“咱们还是来赚这些人的钱吧。”
韩掌柜老眼中也露着狡黠的光芒。
“老朽与殿下想到一处去了。”
“世家一向奢靡，他们的钱最好赚！”
说着，韩掌柜打开面前桌案上放着的小箱子，笑道。
“殿下，世家子弟用的都是柜坊银票。”
“三百本桃花纸做的书，都被那些世家子弟抢疯了。”
“那些人，最好一个脸面。”
“没抢到的人，说不得就要被友人奚落上一两个月。”
“因此他们喊起价来，他们身边跟着的小厮书童拦都拦不住。”
“全部的银票都在这里了。”
“共计二十三万一千八百六十两。”
宁安拿起银票大略翻看了下，忍不住感叹道。
“不愧是世家子弟，果然豪富。”
韩掌柜却是感慨地摇头道。
“殿下未曾加冠，先前出宫的次数少，没见过那些世家子斗富。”
“二十三万余两银子看起来多，其实一本也不过七百余两。”
“那些世家子，在秦楼楚馆，或者赛马场上，有时候都是一掷千金。”
“千两黄金！”
“前年，镇国公家的世子和皇后母族黑水郡王氏的嫡次子争一歌姬。”
“那一次，两人拿出了小两万的金票。”
“只可惜，最后谁也没得到，被济国公黄玉飞亲自下场连人带钱都给抢走了。”
“事后，没人敢跟济国公讨公道。”
这事宁安倒是听说了。
那年正是济国公大功于国的时候，如此做法，怕又是自污的那一套。
毕竟武将嘛。
只要不想着造反，贪点财抢个歌姬算什么。
左右老鸨也不敢登门。
......
闲聊了几句，宁安也没敢多耽搁，忙交代道。
“老掌柜，我不常出宫，市面上的买卖不太熟悉。”
“如今，父皇已经决定将我的郡王晋升为亲王，私兵数目从五百一下涨到了三千。”
“皇都之内，不缺马贩子，但是马的价格却太贵。”
“我的想法是，劳烦老掌柜出面，寻几位势力强有信誉的马贩，请他们代为买马。”
“交货地点就放在平狄城那边。”
“数量最少一千，两千更好。”
韩掌柜不敢怠慢，忙拿笔墨写下条陈。
“殿下，马贩子好找，有信誉有能力满足殿下所需的虽不多，但也不难。”
“问题是这价格，老朽该如何谈？”
“是尽力压价，还是要求战马的成色？”
宁安想了想，决定道。
“战马成色。”
“我要好马。”
“至于价格，只要不是故意宰人，都可以接受。”
“平狄城易攻难守，没有精锐铁骑镇守，我们到时候连觉都睡不安稳。”
韩掌柜应声点头。
“殿下说的是。”
“北狄人善骑马，更善骑射，没有骑兵确实吃亏。”
交代完这个，宁安又问道。
“印刷坊都收拾好了没？”
“伙计们，有多少愿意跟着走？”
说起这个，韩掌柜叹气道。
“人离乡贱。”
“也就剩下十八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愣头青愿意跟着走，其他的加银子也不愿意去。”
“老朽也不好说什么。”
宁安点头，拍了拍韩掌柜肩膀，笑着安慰道。
“能有十八个，我都已经是喜出望外了。”
“有这些熟练工，等到了平狄城，这印刷作坊就不难再建起来。”
“老掌柜不必介怀。”
韩掌柜快速眨了几下眼，强笑道。
“谢殿下宽慰，老朽没事。”
“年纪大了，有时候就老爱想以前的事。”
宁安见之不忍，认真道。
“老掌柜要是不愿离开，留在皇都也是成的。”
“我虽然要去平狄城就封，但皇都这边也是需要人联络的。”
韩掌柜却是摇头道。
“殿下心意，老朽心领了。”
“但这印刷坊就是老朽的根，印刷坊去哪儿，老朽就跟到哪儿。”
“老朽印书印了一辈子，能有幸见到殿下改良的活字印刷术，已经是此生无憾了。”
“此生，能追随殿下多久，便追随多久吧。”
宁安见此也就不再提这个，转而道。
“除了这两件事以外，还有一件事，有劳老掌柜派人去做。”
韩掌柜调整心情肃然道。
“殿下吩咐就是。”
“如今我是亲王的级别，可以拥有三千私兵。”
“虽然不至于在皇都就把兵额招募满，但最起码得骨架得搭起来。”
“我需要老掌柜为我招募一百精锐兵士。”
“此事事关你我的身家性命，老掌柜一定要仔细甄别。”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道理，宁安早已铭刻在心。
从苏醒到现在，他经历了一系列的事件，终于等到了今天。
燕亲王，私兵三千。
他的宏图伟业，当从今日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