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温栀写了一个道歉的纸条塞进洛离的门缝里，也不知道他看了还是没看。
小十天过去，温栀一天比一天着急，终于被她想出另外一种方法。
给洛离买治眼睛的药！
夜明星稀，星市西郊。
毛茸茸们喜欢人迹罕至的山林郊区，黑市是毛茸茸们交易的地方，相当于人类的购物一条街。
温栀跟文涵一起走在山林，四周黑夜笼罩。温栀怕黑，在这样的环境里惴惴不安。
抬眼不远处就是毛茸茸们聚集的黑市，黑市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像巨蟒的眼。温栀更害怕了，咬咬牙随着文涵的背影走过去。
这套衣服是从特情局借的，不合是很合身。温栀捏了捏口袋里的手机，这里面是她全部财产-2324块钱。
多么吉利的数字，‘要伤要死’。
走进黑市。
有些毛茸茸架起了简单的不锈钢棚子当店铺，还有些毛茸茸们早早在地上铺张布，布的里面放着充电LED灯照明，中间摆着许多小玩意，还有时尚的二维码，跟人类的赶集的集市差不多。
只是，里面的顾客很不一样。
这里的毛茸茸并未化成人形而是直接化成本体在黑市里逛，翘着二郎腿抽烟的驴子，背着书包的扎hello kity蝴蝶结的老鼠，还有抱着奶茶蹲在街边喝的兔子···
毛茸茸们的穿着，在人类看来是奇装异服，十分辣眼睛。
他们走到一家名为暴富的店铺门口停下，文涵让温栀在门口等，不一会就带回来一瓶像口服液大的瓶子，里面的**泛着红色的荧光，往空气中一嗅，一股刺鼻的味道，像是某种劣质泡泡水。
用了不会死人吧？
她犹豫的接住瓶子：“就是它？”
“包真。”
“多少钱？”
文涵笑嘻嘻搓手：“才一百元，这点小钱，哥请了。”
以为要很多钱的温栀松口气，不有分说发了个红包给文涵。
这时，身侧店铺里一阵骚乱，在所有人还在想发生什么时，一道黑影从里面飞了出来。直直撞上文涵，文涵是特情局的人，身手麻利，刹那间侧身一躲。
这货立刻避开，而文涵身后的温栀遭殃，根本反应不及，就被撞了个正着，跟飞出来的黑影一起跌坐在地上，巨大的惯性让粘在头上的虎头皮套有些摇摇欲坠。
忍着痛，她抬头看向身前的人。
一只幽绿的碎眼球映在眼中，深邃的眼底蕴藏着一汪碎冷泉，残破而漂亮，这是旧伤，额角破了，又添了新伤，一条血线顺着脸颊流下来。一张妖美的脸，沾了血更艳了。
是洛离！
他怎么又惹祸了？！
她在看洛离的时候，洛离也在看她，眼中浮现迷惑。这只母虎很奇怪，头皮是歪的，里面的头却是正的，皮毛松松垮垮，骨肉分离。洛离的鼻子朝着温栀嗅了两口，这味道是那个叫温栀的女孩，他眼底清明起来。
从洛离的眼神中，温栀就知道，洛离认出了乔装的自己。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很多毛茸茸来围观看热闹。
见到这么多毛茸茸围上来，温栀低垂下头，后背沁出毛毛汗来。
从前只在恐怖的梦境里，见过这么多毛茸茸。
每多围上一只毛茸茸，温栀心的就锁紧一分，后背的汗就多留一滴。
温栀心里过于敏感，总是感觉有谁在看着自己似的。
一段呼吸，分三次才呼出。
强烈而巨大的恐惧像网将她套住，她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了。
其实，黑市光线不亮，围上来的毛茸茸并未注意温栀，而是纷纷看向温栀身前的洛离。温栀是做贼心虚了。
四周毛茸茸们指指点点：
“真晦气，这里怎么有只崽种！”
“偷偷溜进来的吧？”
“他过来做什么呀？”
“他异想天开，来买一只狐崽子！”
“我艹，他一只崽种还想豢养狐崽子，倒反天罡了！”
“所以，店老板不卖嘛！”
“快些赶走吧。真恶心！”
洛离从温栀身上爬起来，脸色胀红，转头对着围观的毛茸茸冷冷望着一眼，眼神又狼又狠，威慑力很强。
黑市空气诡异的凝滞下来。
不过几秒，从暴富店里走出来一只驴，是店老板雇的毛茸茸。驴扬起蹄子，踹了洛离一脚。洛离被踹得一个踉跄，拼尽全身力气才不至于摔倒，可他脚太疼了，站不起身。
驴子破口大骂道：“什么东西，来我们店找晦气。”
四周发出刺耳的哄笑。
毛茸茸与人井水不犯河水，温栀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绝对不要惹事。文涵站在她不远地方，用眼神示意赶快走。
从刚刚发生的事情来看，文涵这货遇事就躲远了，靠不住，温栀忙慌从地上爬起身来，揉揉发软的小腿肚子，惊心动魄钻出拥挤的毛茸茸群，转头，从缝隙里看到被围住的中心-洛离。
四周的指责辱骂的声音像小石子砸向了洛离，洛离半跪在地，紧紧攥着拳头，倔强的抬起头，承受所有的谩骂，倔强不服输的眼神让人心疼。
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应该走了，她这样告诉自己。
可嘴巴不受控制似的，转身大喊道：
“老板，我要买狐崽子，多少钱。”
温栀这一声像浑浑沌沌之中山崩地裂的爆炸，喊走了所有的注意力，也赶走了覆在洛离身上的骂声。
洛离转头看到，一个歪歪的虎头在女孩头上一晃一晃，十分滑稽。可她的眼睛明亮得像太阳，照进洛离心坎，仿佛知道温栀要干什么，他低低道：“多管闲事。”
一只自称店老板的花斑豹走出来，冲着温栀一看，是一只瘦的皮包骨的母老虎。他喜笑颜开，从笼子里揪出一只狐崽子，挥开围观的毛茸茸，跑到温栀身前。
这只狐崽子还睡觉，还没成人手臂粗，皮毛枯燥，瘦弱得像没吃饱饭的样子。
温栀首次跟毛茸茸打交道，后背心大汗从毛孔里爬出，上衣快速被汗湿了，声音勉强淡定，问：“就这一只吗？”
花斑豹以为温栀没看上，赶忙介绍：“对。凤凰尊灭猫族的时候，小狐崽爸妈正好在猫族做客，一不小心被误杀了。他就成了孤儿，没人管。我看他可怜，放在店里卖。其实也是想找个好人家收养他。你别看他现在小，以后长大了能做好多事的。”
“多少钱？”
“一千块钱。”花斑豹殷情的看着温栀，嘴角的六根白胡须不定的上下摇动，像狗狗摇尾巴。温栀掏出手机，对着店铺里挂在不锈钢棚子上的二维码扫码付款。
音响叮咚，已收款：一千元整。
买卖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温栀心神微定，看着满脸堆笑的花斑豹，指着不远处的洛离道：“这位是我朋友，我可以带他离开吗？”
一句简单不过的话，却让周围所有的目光都异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