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白星的眸子里染上了几分愠色。
平常就算了。
现在看她大肚子还来说她的孩子？
陈香撇了撇嘴，“就那个意思呀，你怎么听不懂。”
说话如此难听的人，连许月笙都难得一见。
她反应过来，把白星护到身后。
“这位夫人，说话要谨慎，别折了自己福根。”毕竟这里是白星和秦盛生活的地方，她话里留了丝余地。
陈香半身依靠在墙边，对着许月笙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眼神定格在她那双和白星极其相似的眼睛上。
“你是她妈吧？听说小地方来的，果然，怪迷信的。”
听到小地方，许月笙身形一顿，头渐渐垂下。
“呵。陈姐挺有意思。说我妈迷信，你那番孕反越严重，孩子越健康的说法，不是迷信吗？我可是问过宋医生，人家说这些都是毫无依据的说词。”
白星平常说话声音细软，这番话说得异常的大声，令路过的军属们纷纷侧头。
许月笙眼神带着惊讶，似乎在重新确认面前的人是不是白星。
以前她们二人轮流被嘲讽的时候，白星根本不会如此还嘴。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反驳对方的口误，而是顺口叫了妈？
原先村里那些老人，隔三岔五说她帮别人养女儿，大了女儿还是总往亲生父母眼前跑。讽刺她留不住男人，留不住孩子。
许月笙知道白星心里想得到姐姐姐夫的认可，人之常情。她的心里从来没埋怨过，只是偶尔会幻想，白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叫她一声妈妈。
她人还没缓过神，白星已经现在她身前，一手插着腰。
“我们小地方的人是没有你大城市来的见识广，说话习惯直来直往。不像陈姐您，拐弯抹角，生怕别人听懂一样。”
白星一番话，把陈香噎得不知道如何回应，脸色沉在那。
人群中不知道谁笑了声。
陈香瞪了白星一眼，灰溜溜回自己院了。
“让大家看笑话了，没啥事儿，散了吧。”白星嘴角挂着一抹淡笑，转过身，对着围观的大院军属们说道。
“连长媳妇！要我说，你脾气还是太好。这要是我，肯定得动手。”
“诶说啥呢。人肚子里还有娃，也不怕影响人胎教。”
人群里传来各种声音。
经过这么长时间，大家都清楚陈香为人。平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忍就算了。没想到今天对白星如此不客气。
“谢谢各位。对了，正巧不少人在这儿。我娘家妈来看我带了家乡特产，等一会有空拿给你们尝个鲜。”
白星眉眼弯弯，笑得好看极了。
大家连连点头道谢，见没什么事儿便慢慢散开了。
人群里还有人嘀咕，“我估计陈香就是嫉妒人家丈夫优秀，媳妇漂亮还能干。我听说，白星现在还在村里给那些农户讲课呢。”
“可不是么。我看啊，生产队长和她关系也挺好。”
陈香脸色阴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从他们家门外走过的两人。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妒忌，仿佛一团火在燃烧。
凭什么他们家样样都好，凭什么！
她早晚一定能找出他们家的破绽。
想到这，陈香唇边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慢悠悠转身，离开了窗边。
“这……他们能吃得惯我带来的椒盐饼么。”
许月笙说话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让白星丢脸。
“妈，他们吃不吃得惯，尝了才知道啊。咱给他们是咱的心意，你不用担心这么多。”白星拍了拍许月笙挽着她的手，让她不要再多想。
这一声真真切切。
许月笙的动作停住，站在原地，盯着白星的脸。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没说出来。
白星看她的神情，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
“其实早就该叫了。当初为了养我，前姨父才会执意离开你和小军。你做的很多事，都已经超过妈妈了……”
许月笙早已满眼含泪，她抿着嘴唇，紧紧牵着白星的手。只一味地点着头，没再多说。
白星带她去村子里转了转。
正在介绍九曲村的状况时，她们遇到了脚步匆匆的郝农。
他急着向前走，根本没注意到白星。
“郝队长！”
听到白星的声音，郝农这才注意到她。
“太好了。我本来不想去打扰你，没想到居然直接遇到。陪我去刘婆婆地里看一眼吧，他们家菜苗长势有问题。刚找人过来闹我呢。”
郝农眉头紧锁，语速很快。
“好。妈我过去看看，你要不要先回去？”白星被郝农情绪感染，心里变得焦急起来。
许月笙犹豫片刻，说道，“我不放心，和你一起去吧。”
“郝队长，你先去。我在后面尽可能走快些。”
白星说完，郝农已经跑走了。
“好，刘婆婆地里见。”
塑料大棚正式装上没多久，白星知道，这时候出了问题，他们一家绝对会把所有原因归结到大棚身上。
不管怎样，看看先。
到了菜地，许月笙扶着白星走到田地里，掀开塑料布，走了进去。
刘婆婆，儿子和儿媳都在。
里面几乎所有的土豆苗都蔫吧了。
白星蹲下身，挨个查看，又翻了翻土。
“啧啧。女娃子来了。你看看，前两年种得好好的，这才装大棚不到两月，全塌秧了。”刘婆婆本想上去和白星论理，被郝农挡住了。
老太太要是一糊涂，对白星下手没轻重，他可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白星把土放在手心里，放到鼻子附近闻了闻，心里已经明白了大概。
“刘同志，你们家这两年都在种土豆吗？”她知道刘婆婆儿子才是干活主力，索性直接跳过刘婆婆，问他更直接。
“是。这两年天气暖和以后，我们种土豆。冬天种油菜。”
他的回答佐证了白星的猜测。
“造成现在这种情况有两个原因。一是，你们化肥施过量了，菜苗都没有抗病能力。按我之前给你们上课说的，使用充分腐化的肥料，合理施肥。二是，长期种植的蔬菜类型单一，土壤养分失衡。简而言之，你们要换种菜种。”
蹲太久了腰酸，白星伸出手，借着许月笙的力，重新站了起来。
“前不久，郝队长那不是刚好有新到的玉米种子。你们买来试试，玉米好种，对土壤净化能力也好。”
“什么说法，从来没听过。”刘婆婆的眉头皱得紧，她不耐烦地摆着手，“你们就是让我们买完棚，又要让我们买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