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张小虎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张援朝指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通往厂区的那条路。
他怀疑张援朝是不是指错了。
“你确定你没有指错？”张小虎呆呆的询问道，确认了一番。
张援朝很确定的点了点头：“我确定。”
说着，张援朝扛起麻袋，往厂区的方向走。
张小虎见张援朝走的这么毅然决然，连忙扛起麻袋跟了上去。
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他们到了厂区的职工宿舍。
这个时候正好是很多职工下班的时间，厂里很多职工都下班了，乌泱泱的往宿舍赶。
张援朝想也不想，把背在身上的蛤蜊油放了下来。
他就近找了个花坛，把麻袋里的蛤蜊油全都摆了出来。
张小虎就这么看着张援朝捣鼓，有些不明所以。
这厂区的职工每个都脚步匆匆，基本都是赶回家做饭的。
在这真的能把这些东西卖出去吗？
看着这巨大的人流，张小虎心里很是没底。
但不得不说，这厂里的小妹长的是真水灵。
一个个的跟灵动的花朵似的，扎着两个小辫，即娇俏又阳光。
这时，他看到两个小妹冲着自己乐了乐。
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样。
张小虎这才想起来，自己穿了一身上工的衣服，身上都是泥也就算了，脸上还有沾了不少泥巴，整个人跟个泥猴子似的。
张小虎顿时后悔的不行。
早知道就该听援朝的，收拾一下再来。
“小虎，你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把东西卸下来？”
张援朝的一道呼喊声让张小虎回过神来。
他当即屁颠屁颠的跑到张援朝身边，将肩上的麻袋给放在了地上。
“援朝，这里真的能卖出去吗？我咋看着那么悬呢？”
张援朝将麻袋里的雪花膏拿了出来，整齐的放在花坛边缘。
“你可别小看厂区职工，这里每个人的工资都高着呢。”
“厂里的职工都是按照工人级别发放工资的。”
“一级职工月薪有28块钱；”
“二级职工月薪是35块钱；”
“三级职工月薪42块钱，工级越高，薪资便越高。”
“即使是最低的一级职工，月薪也比生产队的酬劳高不少。”
张小虎目光如炬，喉头滚动。
“我的乖乖，一个月28，抵我两个月的工分了。”
“不然呢，现在知道我那婶婶为什么要砸锅卖铁送他儿子去棉纺厂了吧。”
张援朝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张小虎。
说话的功夫，花坛边缘已经摆好了货物。
“难怪！”
张小虎后知后觉点了点头。
随后他忽然反应了过来，好奇问道：“诶，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厂里的薪资，还知道的这么清楚？”
张援朝支支吾吾的谎称道：“我那堂哥不就是棉纺厂的，我听他说的。”
“是吗？但是他不是最瞧不上你吗？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行了，别问了，咱还是赶紧干正事吧！”
再让张小虎这么问下去，张援朝真不知道该怎么圆了。
经张援朝这么一说，张小虎这才想起来正事。
他学着张援朝把麻袋里的蛤蜊油和雪花膏拿了出来，整齐的码放在花坛上。
他一边摆，一边发出疑问。
“援朝，你打算怎么卖啊？不吆喝两声吗？”
像是集市上那些卖菜的，还有卖手工制品的，他们都是一边吆喝一边卖。
张援朝却是摇了摇头，“不用，咱等着就行了。”
张小虎愣了愣，属实是理解不了张援朝的话。
“不叫卖，咱还怎么卖啊？”
张援朝没有解释，只是神秘的笑了笑。
“你看着就行了。”
话刚说完，两个女的挽着各自的胳膊，有说有笑的走出厂门。
其中一个，杏仁眼，扎着麻花辫，穿着一身红色的碎花袄子，看年龄好像二十岁出头，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看着格外的甜美。
另一个，梳着齐肩的短发，看年龄约莫四十岁左右，眉眼与她旁边的那个小姑娘有些相似。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棕色呢子大衣，眼底带着一抹严厉之色，看着像是什么领导。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朝着张援朝这边走了过来。
当看到张援朝身边的时候，年轻女孩停了下来，看着那整整齐齐的几排雪花膏，眼睛都挪不开了。
“这是雪花膏吗？”
女孩指着花坛上的雪花膏，看向张援朝问道。
“是的，你可以看看。”
张援朝说着拿起一盒雪花膏递给了女孩。
女孩接过雪花膏，看了一眼牌子，嘴角一咧，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还是百雀羚的。”
说着女孩看向身旁的女人，将手里的雪花膏摆在她面前，“妈，咱买两盒吧，算是给我的生日礼物了？”
张小虎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大了。
不用叫卖就有生意上门？
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了？！
只有张援朝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嘴角含笑的看着二人。
上一世，赵国荣就是在职工宿舍旁边休息了一会，就有不少人凑上去问。
且大部分都是女职工。
棉纺厂的工作制度是日夜倒班。
每天除了上工，就是睡觉吃饭，日子极其无聊且漫长。
再加上熬夜的关系，不少女职工日渐憔悴，皮肤都变得蜡黄。
蛤蜊油和雪花膏又是时兴的玩意儿，这些女职工自然稀罕的不得了。
所以，即使不用叫卖，也照样有人光顾。
所以张援朝一点也不意外这两个人的光顾。
女人听了女孩的话皱了皱眉。
她接过女孩手里的雪花膏闻了闻，随后又扭头看向张援朝。
“我能打开试试吗？”
“这怎么可以……”
“当然可以！”
不等张小虎说完，张援朝便抢先一步回答，当即打开了一盒雪花膏，递给了她们。
雪白的膏体展现，一股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
张小虎看着那一盒白花花的雪花膏，心疼的不行。
要这是橘子还好，可以随便试。
但这是雪花膏啊！
打开了香味就散了，还怎么拿去卖？
这一盒雪花膏少说得要一块钱。
张援朝就这么给它开了，这不白瞎了一块钱吗？
女人也愣了愣，显然对张援朝的豪爽也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张援朝这么实在。
就在女人愣神之际，张正东从厂里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冲着女孩的方向连连招手。
“小美，我来了！我有钱了，咱去下馆子吧。”